复仇

    杜老大看了一眼身旁还软在椅塌上无力喘息着的紫萍，冷着脸起身自顾自地穿好衣服就准备离开。
    “杜郎。”紫萍的声音突然在杜老大身后响了起来，“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以放过周犬吗？”
    这是紫萍第一次开口为别人求杜老大，杜老大动作一顿，站在门口停下了脚步，仿佛在犹豫着。紫萍抬起头看着杜老大的背影，恍惚间好像又看见了以前把自己从林府带出来的杜闻。
    “看在你的面子上？”杜老大突然古怪地笑了一声，背对着紫萍说道，“那天晚上之后你还有什么面子？”
    紫萍仿佛泥塑木雕一般愣在了床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杜老大的背影，心里好像有什么地方喀哒一声死去了，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明天找时间去见淑儿，让淑儿帮我和陈家老爷见一面。”杜老大说完这句话就推开门走了出去，紫萍看着越走越远的杜老大的身影，仿佛看见了杜闻在自己心中也渐渐消失了。
    周老爷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苏欣岚从牢里弄出来，接苏欣岚的车静悄悄地在黑夜里从街上驶过经过了一条暗巷。暗巷中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冰冷地看着周家的车渐行渐远，等到周家的车看不见了，那双眼睛才回到了面前这个少了一个耳朵的人身上。
    “周爷，您用这玩意儿可得小心点啊。”之前跟着周犬出去的那个何家手下把一个黑黢黢油乎乎的包裹递给周犬，警告地说道。
    “嗯。”周犬简短地点了点头，把一沓钱递给何家手下，拿过那个包裹揣进怀里，眼睛里的黑瞳仁仿佛就快要把眼白吞没。
    何家手下看着周犬转身离开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看着天叹道：“这城里又要死人咯。”
    “漓儿我回来了。”周犬揣着那个包裹径直回了小院，朝床上闭着眼睛的漓儿说道。漓儿的脸白皙透红，仿佛一只易碎的瓷娃娃般躺在那里，突然睫毛微微眨了一下。
    周犬顿时屏气凝神一动也不敢动地盯着漓儿，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光芒驱散了满眼的黑暗，但等了好久，漓儿的睫毛再也没有颤动分毫，周犬眼里的那道光芒又慢慢隐入了满眼的黑暗中，周犬苦笑着摇摇头，“我又看错了漓儿，看来我也要去配一副眼镜了。”
    周犬把怀里的包裹在桌上展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和两盒子弹露了出来。周犬坐在桌前卸下手枪弹匣，打开装着子弹的盒子，低着头一颗一颗把子弹推进弹匣，快要吞没眼白的黑色瞳仁里一点亮光也看不见，“漓儿，这一切都怪我，我早该去杀了杜老大，早杀了他他就不能再伤害你伤害姐姐了。漓儿，五十颗子弹应该够了吧，没关系，不够我再去买。”
    清脆的上弹声在房间内响起，漓儿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眼睛不断动着仿佛在和什么纠缠般。等周犬抬起头来时，漓儿又如同瓷娃娃一般安静地躺在床上。
    “周爷。”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周犬一惊，迅速用包裹布盖住桌上的手枪转过身去。
    淑儿站在门口，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周犬和桌上的那一堆被脏兮兮的布盖住的东西。淑儿上次见周犬还是在陈少被赶出陈家的那天，那时淑儿觉得这周爷虽然冷冰冰的，但在漓儿身边还有些热乎气，今天见到的周爷却从里到外全都冷冰冰的，浑身还散发着一股杀气，让人觉得害怕。娇娇在淑儿身后伸出脑袋对周犬说：“哥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不在家呢。这位姐姐说是漓儿姐姐的好朋友，来看漓儿姐姐的。”
    周犬站在桌前挡住桌上的东西对娇娇点点头：“嗯，今天没事就先回来了，你回去吧，晚上我在这里就好了。”
    “周爷，漓儿她。。”淑儿的眼神转向床上的漓儿，眼神里有水光闪动。
    周犬也随着淑儿的眼神看向床上的漓儿，一直冰冷的眼睛里终于柔软了下来。淑儿走到漓儿床前低头看着脸上终于有了些红晕的漓儿，笑着抹了抹眼角的泪：“姑娘好像睡着了一样。”
    周犬轻轻嗯了一声，伸出手摸了摸了漓儿柔软的脸。
    “周爷别太担心了，姑娘肯定会醒过来的，姑娘不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淑儿抚摸着漓儿的手说道。周犬点点头没什么表示，这些天这句话周犬已经从不同人口中听过太多遍了，所有人都说漓儿一定会醒过来的，可有什么用呢？漓儿就是这样一直沉睡着。
    “苏欣岚到底是为什么？”淑儿叹了一口气说道，摩挲着漓儿没有反应的手掌。
    “是杜老大。”周犬说道，声音冰冷地让人害怕。
    “杜老大？”淑儿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向周犬，却被周犬可怕的眼神刺到了一般又立马移开了目光，突然瞥到了桌上被盖着的东西。
    “周爷。”淑儿犹豫了一下说道：“本来我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但周爷千万不能做傻事啊。若是周爷出了什么事，以后姑娘醒来该怎么办呢？”
    周犬低下头沉默着，淑儿担心地看着周犬，突然听见周犬低声说：“如果躺在这里的是佑儿呢。陈太太也会这么冷静？”
    淑儿一怔，看向床上紧紧闭着眼睛的漓儿，若是自己的佑儿被杜老大害成了这样，死也没有死，生也不算生。
    “杜老大明天要在陈家和陈老爷见面。”淑儿握住漓儿的手低声说道。
    周犬眼中精光一闪，问道：“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两点。老师只说杜老大要见老爷，但没说是什么事。”淑儿说道。
    周犬眼神不由得移向了桌上被盖住的手枪，突然发现手枪枪柄还半露在外面，不知道淑姐姐有没有注意到，周犬眼神一动看向旁边的淑姐姐，看见淑姐姐也正盯着自己。
    “周爷，你自己小心。”淑儿说道，深深地看了周犬一眼站起身来。
    “多谢陈太太。”周犬说道，送淑儿出了门。
    第二天一大早周犬就醒了，不如说是根本没睡过。周犬侧过头看着漓儿白皙的脸庞，伸出手摸了摸漓儿眼下那颗若隐若现的痣，柔声说道，“漓儿，今天下午杜老大就会死了。”
    周犬沉默了一下又说道：“若是我回不来了，还有萧清和柳娘可以照顾你，李苏不行，他太粗心了。还有，我已经交待过王掌柜了，如果我。。铺子都留给你打理，不过现在你还没醒，在你醒之前就先让王掌柜管着。”
    周犬伸出手指仔细地描摹着漓儿的脸，从秀美的眉毛慢慢摸到那双紧紧闭着的眼睛上，自己第一次见到那双眼睛就被深深迷住了，那双眼睛每次看着自己笑的时候都会弯成两道俏丽的半月形，好看极了，还有这张红润柔软的嘴唇，周犬轻轻吻了吻漓儿柔软的唇瓣，低声说道：“再见了，漓儿。”
    周犬深深吸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站起身时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周犬回过头去，看见一双白皙的小手正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