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我会杀了他
姜澄有一个决定,从她妥协自己出轨,跟靳阳一起吃饭、逛街、做爱开始,这个想法就在脑中冒出头了。她做不到家中红旗,在外彩旗。
或许女人的道德感天生就高于男人,她们没有他们的劣根性。
她想到了郑元峰。
为了求一个儿子四处留种,结果到死也没如愿。他为之奋斗的正峰集团没有交给自己的两个亲生女儿,而是给了没有血缘关系的祁栩。
这当然也有祁栩自己的作用在里面,或许还有他妈妈祁安玫的推波助澜。
不论如何,回到人品,她不想成为郑元峰那样的人。
姜澄可以重新跟靳阳在一起。
但不能继续以出轨的方式。
祁栩僵了好一会儿。
他缓缓抬起头,墨色的眼眸深处似有风暴在酝酿。
姜澄的下巴被他攥住,他用喑哑的嗓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
“不可能。”
姜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知道不可能的,姜澄。”
他的每一个字都重重打在她心上。
祁栩早就知道两人间有问题,但正峰的事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如果处理不好事业,抓着姜澄也没用,这才拖到了今天。
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白天得知乔氏的真实状况,被人狠狠耍了一道,正峰因此断了资金链,股东被鼓动大闹。
晚上回家看不见妻子,在她少有的求欢后是惊天大雷。
沉默中只有压抑着怒气的男人在说话。
“你和我分不开。我们的财产在一起,离开了我,就凭VE能让你继续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吗?”
姜澄张了一下嘴,下意识想反驳,随即想到自己的错误,又闭上了。
祁栩知道她想说什么。
“那个共同账户,里面的钱够你还我这么多年付出的吗?”
他抬手捧住她的脸,嘴唇贴近她的。
他用最亲昵的姿势吐出冰冷的话语。
“姜澄,如果你选择了其他人。
“我会杀了他的。”
他说话时二人甚至还会触碰到嘴唇。
姜澄身体骤然冷下来。
这股凉意也让她冷静了些。
她盯着他的眼睛,“你无法掌控我一辈子。”
这是他们今晚说的最后一句话。
祁栩穿上衣服出门时,姜澄还裹着他的外套坐在沙发上。他来回走动的声音响在耳畔,她将脑中的混乱一缕一缕地扯出来,试图理清。
苏黎山没想到这么晚了还能被人叫出来。
他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边调高空调边骂:“别仗着大学一个宿舍的情谊就无法无天了啊,大哥也不看看现在……”
骂骂咧咧在转头看见驾驶位上的男人时噤了声。
他这才发现车内的阵阵冷意不是室外闯入的冷空气,而是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
跟冰山坨子似的。
苏黎山小声吐槽,打开车窗点了一根烟。冷风灌进来,他略一哆嗦看向外面。
灯影稀疏,冬日的夜半,街上都没几个人。
“公司办得怎么样了?”
祁栩看了一眼他靠在车窗上的手指间的星火,问出的声音掩饰不住的沙哑。
“差点儿钱,不是还没解决嘛?”苏黎山深深吸了口烟,从车前镜里看这位好友。
“正峰开始跌了,得准备好。”祁栩突然想到了一笔钱。他指腹摩挲,眯着眼思虑道:“钱我明天给你。”
正说着,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消息只是一串数字。他盯着备注蹙眉。
苏黎山点点头,“行啊,不过明儿周末,周一我再去办。”
“不行,最晚后天。”
他等不了了。
“就一天也等不得啊大哥?”苏黎山哀嚎,“再说哪有大半夜拉人下来谈公事的?成了家的人还舍得在外面,真搞不懂!”
“正峰的亏损我无所谓,只是也不能便宜了其他人。”祁栩看他一眼,无视他的话,“另外还要找人办件事。”
他想到中午那通电话。
郑绮琪说“他们”。
乔知行和谁一起才会是那个“他们”。
姜澄在沙发坐了很久。
她给祁栩发了一条消息,是共同账户的密码。他们之前说好的卡放在祁栩那儿,密码由她设。
他没有回复。
她又给靳阳打电话。
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那人的声音听着哑哑的,是还在被窝里,“……姜姜?”
“来接我。”
她报出地址,其它的什么也没说。
那边沉默了一阵,然后是他起床的窸窣声,她便挂了电话。
靳阳到门口敲门的时候,她已经换好了衣服。
他接过她手里的包,瞟了一眼无比沉寂的门内,牵着她的手下楼。
去酒店开的是她的车,一路无言。
靳阳看到了她红肿的唇和通红的眼尾。
可能已经发生了他预想的事了。可是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啊!?
如果发生了那件事,他该按照计划狠狠抛弃她,让她尝尝被毁掉的滋味。
但是……
靳阳余光看到副驾驶的女人。
她偶尔低头看自己的手,偶尔看着窗外,暗淡的路灯在她没有情绪的脸上映着变幻的光影。
从门打开看到她消沉的模样,靳阳就内心一震。好似有一根针突然扎入心脏。
此刻那根针还梗在肉里,密密麻麻的疼痛泛滥,让他说不出一句话。
“你退了吗?那间房。”
直到进酒店大厅,姜澄才开见面后的第一句口。
“退了。”靳阳转身看她,跟着停下脚步。
“那就再开一间。”
这几天他们在一张床上做过最亲密的事,但是从来没同床共枕过夜。
姜澄现在依旧不想。
靳阳默了一瞬,走向前台。
在他跟着她步入房间时,姜澄没有阻拦。
在家等待的过程中已经洗漱过了,她进门便脱了外套将自己裹进被窝里,闭上眼。
靳阳知道她开房的意思,他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床上隆起的身影。
明天再摧毁她吧。
——他这样想着。
现在就让她度过最后一夜的平静。
城市的另一边,男人回到尚有余温的家中。
可是这里空无一人,更像是一个冰窖。
祁栩站在窗前,看着微微泛白的天际。他的视线落到自己手上无名指根的银光。
暂时的离开无关紧要,脱轨的现实也终会回归正途。
他的,只会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