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和愈

    “我曾经想过，演员或是偶像，这一类职业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是指引、激励，还是更多无意义的取乐？”
    “没有标准答案。”
    “讥嘲的当然很多。”
    “而关于你——”
    他停顿，血迹浸染的薄唇上移至额角，连带落下一串轻颤的吻。
    第一处，落在头顶。
    “他们只看到你的发丝一根根亮丽，挑刺你的每一次发型改变，嫉妒你花多么昂贵的技术去养护这一头发，却不知道你头侧有这样长长一道、不再长出发的疤，是拍《爆破组》时为了救某个群演小女孩，重重磕在了路边的石块……”
    第二处，点在眉心。
    “他们借着高清的海报丈量你的眉间距，测算着面部轮廓和各色眉形，说你冷心冷情天煞孤星，却不知道你偶尔也会发小脾气，眉心蹙起时，这里会翘起几道可爱的小纹路。”
    第三处，缀在左眼。
    “他们比照分析你的眼神，从18岁的蝉蝉到28岁的沉惜，他们说你逐渐扔掉天赋、失去少女灵魂的朝气，却不知道这两只眼在阳光下总会闪闪发光，是比当年的千岁湖底、更深更旷的、纯净的透明色……”
    第四处，触在脖颈。
    “他们举着相机拍下这几道浅浅的颈纹，沾沾自喜于你微不足道的一点‘小缺陷’，却从未想过你也是同常人无异、本该自然生长的平凡人类……”
    第五处，吮在乳房。
    “他们在黑暗的大屏里窥探也喟叹，他们只知道你的乳尖是粉的，层迭的鱼线陷进皮脂时会诡异地发红，却不知道这深深的一道勾在情动时会盈满水液，鼓胀的乳尖会起伏着，呈现出一种比岁月的增长更让人感怀的慈悲……”
    第六处，坠在肚脐。
    “他们追捧最极端的审美，声势浩大要你换上最短的衣露出最薄的腰，却不知道你讨厌自己太过消瘦的躯干，也更爱穿长长的衣裙遮住尽可能多的皮肤……”
    第七处，凝在穴口。
    “他们用最无耻的换脸技术捏造黄色视频，他们臆想你这一处隐秘的美丽，捏造乌有的荒谬私生子，却不知道它只由你自己掌控，像来自上帝手心并蒂不断的一株莲……”
    第八处，凝在膝盖。
    “他们甚至研究你的膝骨形状，外扣还是内旋争论不休，却不知道一层又一层的遮暇下面，是你在那些从不用替身的武打戏里磕下的一道又一道狰狞的青痕紫印……”
    第九处，停在足尖。
    “他们贪婪地扫视你的踝骨，高谈阔论关于你脚下一双又一双贵价高跟鞋，却不知道这一截足尖在紧窄的鞋面里逐年畸变，如同残鱼一样长出鳞片，迟钝游走在舞台边缘……”
    “没有谁有资格同情你，我也一样……”
    怜惜还是辩白，他不耻于诉说。
    泪水一点一点浸湿脚踝，她听见他发颤的声音，温热的。
    “我只想说……”
    “你不是单纯出现在电影大屏里的某个陌生演员，你是独一无二的、对我来说意义重大的……”
    “我想读懂你的一切，触碰你的一切，从发梢到足尖，我不止希望独独我爱这一切——”
    “我更希望你自己热爱……”
    ……
    不用十全十美，她才不是菟丝草或金丝雀。
    他要她自由生长，他要她从山谷到旷野，他要她爱上不止他沉迷的属于自我的每一个角落。
    他要她成为无数人景仰的、比无名更深更旷的、一片映照满世界雪白的海……
    ［碎碎念：赶上了赶上了(小碎步)(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