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光 第97节
看到消息后,俞清昀缓缓捂住了嘴,惊喜地说不出话,恨不得给手机鞠躬八百个,两手胡乱抹了抹眼泪后,才手忙脚乱地拿手机给方教授回信息,但眼睛却又止不住地模糊,要腾出手来擦眼泪,一行字打了好一会儿才发送成功。池彻瞥她,无奈地摇摇头,给她扔了包抽纸过去,故作嫌弃地道:“脏死了。”
俞清昀嘴角忍不住地上勾,抽纸擦眼睛,眼泪却越擦越多:“池彻……池彻……”她嗓音颤抖,呜咽着道,不停地重复着,“方教授说我妈妈有救了……我妈妈能活下来了……”
“听到了,耳朵没聋。”池彻嗤声,顿了顿,却也忍不住扬起唇。
好一会儿,俞清昀止住眼泪后,这才后知后觉回忆起一件事。
俞清昀吸了吸鼻子,慢吞吞拉着池彻衣角道:“池彻,方教授……是不是你帮忙联系的啊?”
池彻侧了侧耳朵:“什么?”
俞清昀换了个陈述句:“方教授是你帮忙联系的。”
“是吗?”池彻拧眉,佯装疑惑,“我哪有这么大能耐啊。”
俞清昀:“……”
这种变相表扬自己的方法她还是有一次见。
俞清昀说:“我看到方教授办公桌上的无人机模型了,是u18。”
若只是一般的无人机模型,她倒不会怀疑,但那是“u18”无人机模型,也就是池彻高三时获奖的那架,她对那架可以说是闭着眼睛都能临摹出来的熟悉程度。
“哦?”池彻扬了扬眉,这回是真惊讶,“u18你都知道?不是,那可是我高中的获奖作品了。”他揶揄地看向她,“我说俞清昀,你不会从高中就开始暗恋我了吧?”
俞清昀一噎,心脏重重一跳,脱口而出:“才没有!我那时候都不认识你!”
“没有就没有呗,”池彻嘶了声,抠了抠耳朵,“说那么大声干嘛。”他慢悠悠躬下身,高挺鼻梁贴过来,眼神里充满了考究意味,“你不是……心虚了吧?”
“你、你别胡说。”俞清昀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挪开视线,话题转移回去,“所以,方教授是你帮忙的吗?”
池彻直起身,扯唇笑了笑,胸腔跟着震颤了几下:“小脑袋瓜变聪明了。”
算是变相承认了。
俞清昀抿住唇,很认真地望向他:“谢谢你。”
池彻眉微蹙,也垂睫和她对视。
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谢人是这样谢的?”
俞清昀懵懵地眨眼:“那怎么谢?”
“至少……”池彻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游走,“有点行动吧?”
俞清昀还是不懂,偏了偏头:“比如?”
“比如……”池彻忽地伸手,搂住她腰,单手抱起放倒在身后的床上。
指尖慢条斯理地抽掉她领口的衣领带,“做点这种运动。”
俞清昀倒吸一口气,连忙摁住他的手,慌忙气音道:“我妈还在隔壁睡觉呢!”
“那又怎样。”池彻伏在她身上,“你一会儿忍住别叫太大声就行。”
“不行!”俞清昀急急拦住他的动作,紧张地脸红得跟石榴花一样,人蜷缩成了一团,呈现防御动作,“我们这里隔音效果很差的!”
池彻在咫尺之距盯着她看了两秒,倏地忍不住笑出声。
头埋进她颈窝里,宽阔肩膀颤抖个不停,气息喷洒在她侧脸,灼烧得她人更烫了。
好半饷,池彻才优哉游哉地支起身:“逗你的,真以为老子这么禽兽啊,当丈母娘面儿上她女儿,还娶不娶了以后。”
俞清昀松了口气,蜷缩的身体也舒展开。
“那就……”
话还没说出口,便倏地被倾身而上的池彻咬碎在唇舌中。
“不做,亲一会儿总行吧。”
池彻含糊的低磁声和湿热的舌尖一同钻进她唇里,牙齿来回磨咬着她唇瓣和舌尖,舌头伸进去带着她舌头一同搅动肆虐,水渍声和愈发急促的意料窸窣声蔓延整个不大的空间,吐息间全是他的气味。
亲了不知多久,俞清昀突觉自己身下一凉。
瞳孔霎时扩张开来,奈何唇齿又被堵得严严实实,根本发不出声,只好从喉间努力地溢出呻/吟。
她就知道!
池彻的话不可信,自从他们在一起了之后,他哪次亲吻是浅尝辄止了的!
池彻的吻还在往耳后游走,手也没闲着,俞清昀胸膛止不住地上下起伏,唇瓣被吸得发涩发疼,肿得像是没了知觉。
身子和他紧紧相贴,浑身上下都像被火炉炙烤着,不断地发热发烫,手指和脚尖也蜷缩了又绷直,绷直了又颤抖。
忽地。
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嘎吱”的极为细小的声音,却像尖锐的警铃似的,响起在耳畔。
在床上相拥的两人身体同时僵住,唇舌还交缠在一起,一动不敢动。
下一刻,俞华月的声音从门口由远及近地传过来,似乎在迈着缓步往里走:“小池?看你台灯还开着,你还没睡吗?被子会不会冷啊?要不要再加一床毯子……对了,你看见清昀了吗?大晚上的,怎么都没见着人啊?跑哪儿去了?”
作者有话说:
大概还有三四章重逢?快了快了。
第64章 六十四束光
十秒后, “啪”的一声,房间里大灯被摁开。
俞清昀人裹进被子里,紧紧地被池彻搂在怀里, 听着他胸腔深处传来的声音。
听起来还挺淡定的:“没关系的,不冷的, 谢了阿姨……她啊?没看见啊,可能下去买东西了吧,您给她打个电话?”
闻言,俞清昀后脖颈一麻,连忙把手机死死摁住, 生怕它突然就震动了起来。
“好嘞好嘞, 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你早点睡。”好几轮聊天后, 俞华月总算转身,迈着极为缓慢的步子往外走, “跑哪儿去了这个时间……”
又是“嘎吱”一道轻响, 门被人从外面拉上。
俞清昀顿时长舒出一口气, 有气无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
然而都还没多歇口气,手机又猝不及防震动了起来。是俞华月打来的电话。
她瞳孔一震, 条件反射将手机如烫手山芋抛开, “砰”的一声坠在池彻身上,发出一道闷响。
池彻一只长腿屈起靠在床头,故意捂着胸口“啊”了声, 碰瓷道:“俞清昀, 你怎么回事?谋杀亲夫啊你。”
“抱歉抱歉……啊, 电话……”
俞清昀焦头烂额地捞起手机, 一时之间竟不知先顾哪头了。
倏地, 一只修长的指节递到她手机屏幕前。
摁了摁。
下一秒,俞华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喂,清昀啊,你在哪儿呢?”
俞清昀欲哭无泪地闭了闭眼,在男生玩味的笑意中,把手机支到耳边,手掩着嘴回答:“哦,妈,我那个,我出门了……”
“对,有点不舒服,透……啊,”俞清昀红着脸拍开池彻在她身上游走的手,瞪他一眼,“对,透透气。”
“马上……嗯……”
俞清昀用剩下那只手死死捂住胸口,后退着往床下躲,“马上就回来,上楼了,先不说了。”
池彻就这么懒洋洋地靠在床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俞清昀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边说话边跳下床,手忙脚乱地捡拾塞在床里侧的衣服,提着拖鞋赤着脚往外跑。
然后听见一门之隔外,女生心虚地跟俞华月解释的声音渐行渐远。
池彻把手枕在头侧,望向窗外,如水的月光和树梢雪花相映成趣。
突然就有点期待后年今天的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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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池彻在这一住就住了快一周。
在这几天里,他帮好几个邻居家修家电换灯泡,也带着一群小朋友在雪地里玩无人机,有时候大中午的还会被蔡阿姨他们拉去打麻将。
于是,也就仅仅一周的时间,莫名其妙的,老小区上至七八十岁老太,下至四五岁孩童,基本全都认识了池彻。老小区里所有人都知道,七栋三楼的俞阿姨家有个长得俊又什么都会的女婿。
池彻总被叫来叫去,因此,好几次俞华月把池彻拉到阳台说悄悄话,见到俞清昀从房间里出来又赶紧佯装无事地开始浇那几盆只剩枯枝的盆栽,俞清昀也没多想。又好几次借口买菜或是打牌,让池彻开车带她出去,俞清昀也没怀疑。
俞华月演技有限,但池彻总是游刃有余,能以很好的理由将她蒙骗过去。
直到年前的一天,俞清昀一大早被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吵醒,她连忙套上几件外套去开门,看到立在门外的几个警察。
她被吓得一下就清醒了过来,懵懵的神情:“这是……”
警察跨进门,动作娴熟地朝她出示警官证:“您好,我们是馥郁区派出所的民警,请问魏明泽是你的家人吗?”
“是……”俞清昀嗓音发紧,心跳停滞,迟疑地回答,“他、他怎、怎么了吗?”
“哦。”其中一位警察毫无感情地说明道,“魏明泽伙同楚某、刘某等人实施诈骗,伪装成中介,并伪造假合同向受害人们售卖并不归属于他们名下的商铺,涉嫌诈骗金额高达400w,目前已将他实施拘留,我们此趟是来通知家属,然后再了解一些情况……”
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泼下来,三年半前在九弯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浮现在脑海里,俞清昀耳朵嗡嗡作响,警察们的声音倏地一同远去,她似乎只能看见他们嘴巴一张一合,双脚一软,人不受控地往后倒。
后腰及时覆上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扶住。
池彻一手将俞清昀抱起,放到一旁的沙发上,摸摸她的脸:“没事儿,别担心。”
随后起身,接过警察递过来的资料,面色镇定地和他们交流起来。
俞清昀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大脑一片空白,神色愣愣。
好一会儿脑袋才恢复思考能力,后知后觉到一些细枝末节,意识到从去年俞华月住院时就开始的那些不对劲。
突然,一旁房间门被推开,嘎吱的声响将她思绪拉扯回现实。
俞华月扶着墙,缓步走出来,路过俞清昀时和她猝不及防对上视线,瞳孔一震,又心虚地匆忙躲开,讪笑着鞠躬哈腰地去跟警察问好,然后颤着一双皮肤已开始腐烂的双手去接水。
俞华月手上没劲儿,纸杯掏了好一会儿都没掏出来。
“我来吧。”俞清昀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饮水机旁,面无表情地接过她的动作,拿纸杯接了水去端给几位警察。
“清昀……”俞华月张张嘴,小声喊她,却没得到回应。
半小时后,警察拍拍池彻的肩:“感谢配合,具体情况已经了解了。预计再三天,拘留时间到期,家属可在拘留所接回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