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寒
房内的动静稍微消停后,袁彦卿为她扣好衣服,他衣间的香气令她迷醉。她多想问问他,来日他入了郡主府,成了郡主驸马,是不是也会像这样温柔的对待那位郡主?
沐之萍注意到袁彦卿清理的习惯,把箱子擦干净后,用手套再擦拭一遍,手套要一尘不染的。她想:这男人的洁癖与自己不相上下,乖乖收拾的模样倒也不讨厌。
良久男人开口问:“疼吗?”
“你怎会关心我?”
“替你二哥关心你。”
“……你故意的?”
沉默半晌。
她开口问“袁大人在京城可见过我爹?”
“见过。”
“是不是很多人想杀他?”
“你关心这个作甚?既已分家,就和你二哥好好的过日子。”但也要配合自己调查,袁彦卿心想自己不远千里离京,总不能什么都查不到就回去了,她应该不知道自己要对付的就是她爹。
他看出她脸上闷闷不乐,又凑过来哄她“和姑娘说个有意思的,这些货都是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抢回来的。”
“啊?”
“我看出,那小姑娘对你二哥颇有兴趣。”
“袁大人怎知?莫非大人是那小姑娘肚里的蛔虫不成?”
“我就是知道。”他只是想看她发怒而已。
“袁大人莫不是被二哥抢尽风头,记仇了?别看我二哥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这叫不怒而威~”
她一激动便开始悉数点出沐之宸的优点,总结来说就是袁大人在我那天选之人的二哥面前被压低一筹,并不丢人,那是情理之中。
袁彦卿听完这番话,只感觉耳朵要冒血,这女子谵妄症犯了吧?
“你哪来这么多词夸你哥?也说几句夸夸本大人。”
“没有。”
“没有?”袁彦卿不乐意,用黑檀乌木的扇子刮她的软背,刮得她身上痒痒的。
“你又来?”她说:“我们不是两清了么?”
“你欠我的。”
“欠你什么?”
“欠我……”他凑近她,身上有淡淡的云木香。
她忽然问道:“你怎么流血了。”
他捂住脸一擦,鼻端间滑过温热的液体,黑色的手套混合着腥味,她从领口掏出手绢,在他脸上擦拭,殷红殷红的,冒得更多了。
“让你再说疯话。我看你才需要喝药。”她想起袁彦卿之前给自己喂的那碗药,他如此肆无忌惮,是不是又要骗自己喝药了。
袁彦卿心想,许是这几日太疲惫,他一个热血方刚的男子,初次碰女人,经验不足,火气消不下去,喝些凉茶就好了。
丝绢上点缀着刺目的血迹。
他捏住她素净的手,含住她的舌品尝起来。
“那夜,我也是这样替你擦干净身子的。”他小心翼翼的。
“什么?”她眼眸明亮,凝视他淡淡的轮廓。
“女子初次,破身后的血。”他脸色微红。
“……你还好意思说?谁稀罕你?脏死了!”她将手绢揪起来正要扔掉。
“袁某不脏,四姑娘~喜欢得紧~”他要扔掉的帕子揣在手里,展开一瞧,帕子上绣着月季和彩蝶,这笨拙的针脚一看就是她自己绣的。丝帕已经被自己的血迹污染,不如就由自己收着吧。
那柔软的丝绢在他手里被揉皱,又抚平散开,她的心意端在他手心里。
整理完毕,沐之萍起身拍拍裙子,刚走几步那肉缝间那撕裂的触感又来了。
袁彦卿无奈:姑娘明明是疼的,非要强撑。
她刚扶着门槛想站稳,一双有力的臂猛然将她横抱起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双脚就已离了地。
迷茫、不解,他将自己积攒的雨露都给了她。面对这个得到自己所有的女人他竟然生出一丝区别于怜爱的心情。
与欲望无关,与怜悯无关。
脱下官服后,袁彦卿好像放下了一种束缚,在京城铁面不阿的袁大人,一言一行皆在监察的眼中。不出格,不越界,谨言慎行,是武德司一贯的风格。就算对那位小时候指腹为婚的郡主,在他入仕后,也只是远远望过她几眼,抚宁郡主乃千金之躯,尊卑有别,他是不能直视郡主尊荣的。
内卫军规森严,长期的严苛压抑下,嫖赌之风盛行。
食色性也,人总是会沉迷于最低级的欲望。
那些厮混之人不受礼法约束,就算当了官也会受到利诱。
而袁彦卿对自己的约束只会让自己登得更高。
他本可以承袭父亲的朱雀刀,在家族亲信的拥趸下统御北衙禁军,位从三品,日后入了郡主府更是鹏飞万里。但这种荣誉不是他要的,明月应该隐于高树,攀龙附凤非他所愿。武德司即是天子亲兵,威慑朝堂,然圣上被奸佞蒙蔽,势力交锋的洪流中官员人人自危,忠臣忠谏甚至要冒着被陷害逮捕下狱的威胁。
风雨晦冥,他不愿与其同流。
“子佩但求无愧于心,不畏于行。”
这是他的字。
她在口中重复了一遍,他听得真切。
他与她的错,从入了琉璃幻阵开始,内心的浑暗悉数迸发,欲望如毒蛇伸出冰冷的信子舔舐他的心,一口口吃掉他的血肉。
她爹与忠王的密信,足以将沐正丰送入天牢,折相爷的羽翼,朝中定然会掀起巨浪。
她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对自己的父亲的了解又有多少?若她父亲定罪,她受到牵连,戴罪之身,熠王又如何能保全她?她又会去往那里?这些问题,他本不该想。
蘅大人若执意救沐正丰,等同于自爆身份,身份一旦暴露,她会变成相爷的弃子。
要是一切顺利进行,自己回京禀命面圣,仅沐家几人,就能洗刷天牢里数十位大人的冤屈。
有人只手遮天,就需要有人挺身而出,勇救忠良,这不正是他此行的目的么?
只是她……
她。
全是她。
袁彦卿小心地抱着她走出库房,灰白的天光洒落,黑色的楼台潜入薄暮,那阵法的幻光好似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隐藏在门后的少年人迈出一步,他本想留袁彦卿到回京的路上再动手的。
这一剑,一旦刺出,此生回头无岸。
“子佩——”她呼声。
黑金短剑一剑穿心,在他的心口上用剑尖旋出了一个血窟窿。
袁彦卿还来不及留神,他身上所有的锁甲都卸下了。在她面前,他不需要防备……膝盖重重砸在地面上,修长的身子倒在门边。
黑檀折扇砸在门槛上,那张清冷的冰山脸皱成一团。他用身体抵住那把剑,他想让她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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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大人掉装备了 快捡起来(。-ω-)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