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廉价

    厚厚的一沓钱丢进了沉南星的手里，姜沉人生中第一次对她说了狠话：“拿着钱，滚回去，别再让我发现你出现在这种地方。”
    说完，满身愤怒的他转身就走。
    沉南星没有追，就这么捏着厚实的钞票看着他的背影，和他指尖相触过的掌心颤抖无比，眼眶更是一阵阵的滚烫。
    人还未走远，双目已泛红。
    遥远的记忆，再度穿越时空而来。年幼的她闯了祸，生怕回家被责骂，害怕的抱着他的大腿，软糯糯的喊他：“哥哥，哥哥~”
    “哈，没事，有哥哥在呢。”他弯腰摸着她的额头，于外人面前有多冷淡，对她便有多温柔。言语宠的，就好像天塌下来了，有他扛在肩膀上，她只需要无忧无虑长大便好。
    他说：“回家阿姨要是打你，你就往我身后躲，就说是我让你干的。”
    一忍再忍，终究没忍住。
    姜沉消失在视线中的那一瞬间，沉南星转身单手摁着墙壁，另一只手捂住残留着他掌心温度的心口，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如小时候那般告诉她，无论出了什么事，有哥哥在。
    她将他心中纯净天真的妹妹毁的干干净净，他怕是厌恶极了她。
    因为姜沉的出现，沉南星做了整整一夜噩梦。梦里，还是分别前的那个阴暗楼道，他没有塞给她电话号码，也没有让她有困难找他，而是满目憎恶的嫌弃她，说她不配做他姜沉的妹妹，还要她将他心目中美好纯粹的‘姜南星’还给他。
    醒来后，沉南星发现双眼已哭到浮肿，当年姜沉送给她的黄色皮卡丘上抱枕上，全是潮湿的泪水，心口更是空荡的无所适从。
    她明明那么想念哥哥，为什么要为了自己廉价的自尊，将哥哥气跑？
    哐当——咚——
    “啊……”
    生活并不容许她沉沦在伤心中。
    厨房里突然传来锅碗瓢盆以及轮椅摔落的声音，紧随着女人痛苦的呻吟声传来，吓的沉南星瞬间清醒。
    胡乱的擦了下眼角的泪痕，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冲到了厨房。
    下半身完全动弹不得的沉初，趴在狭小拥挤的厨房内，无视身上的疼痛，艰难的朝着前方的柜子伸着手。
    沉南星急切的冲了过去。
    身高不过一米六七，不足百斤的女孩，竟将沉初从地上抱起，腾出一只手扶好轮椅，将她放回其中：“妈，你干什么呀？”
    “早上让隔壁谢姨带了些肉，想给你包点包子，你很久没吃妈妈包的包子了。”沉初冲着沉南星笑了笑，解释道：“可是，我看到米缸里没米了，就想着去柜子里拿点，省得你再搬。”
    说着，倔强的摇着轮椅把手，往柜子里又挪了挪：“米是在这里吧？妈没问题，能搬得动的。”
    “……不在！”沉南星赶紧制止。
    最后一袋米，前天便已见了底，昨天为了迷惑妈妈，她借口自己想吃疙瘩汤，做了满满一大锅，两个人吃了一整天。
    “前两天发现柜子里有老鼠，我放了粘鼠贴，米我换地方了。”沉南星面色如常，哄着沉初：“妈，这两天学校忙，没空吃你包的包子，等下次再包好不好？”
    “也行。”沉初又道：“听你谢姨说，你们学校最近组织去南方写生，妈已经帮你把衣服收拾好了，回头你拿着卡取两千当路费住宿费。”
    “嗯嗯嗯，我回头就取。”
    沉初说什么，沉南星都应着。叮嘱她别再胡乱折腾，饿了自己简单做点吃的，晚餐她回来做之后，拿着沉初给的银行卡装模做样出门取钱。
    沉初卡里，六年前就没钱了。
    当时，沉初遭遇重大车祸身体多处脏器严重受损命悬一线，下半身更是面临高位截瘫，做手术需要七十万，沉初的卡里仅有七十二万。
    尚有意识的沉初怕自己人财两空，想把钱留给沉南星，拒绝手术。沉南星跪在地上求医生骗沉初，说医药费肇事司机已经赔了，她们一分钱都不用花。
    其实，肇事司机当场逃逸，目前还未缉拿归案，她们一分钱都没拿到。做完手术仅剩的两万，用来给沉初调理身体。
    幸好，昨晚破罐子破摔式讹了姜沉一笔钱，她数过了，有七八千呢。
    除去妈妈让取的两千块，她可以两三个月不用担心家里的日常开支。
    岂料，刚出门小花儿便扑进了她的怀中，眼泪汪汪的求助：“星姐星姐，你快点来，城管要收我们的摊子，你快点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