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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警察走了,并没有让明仔报案。因为从我们最后一次看到陈安顺到现在,还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
警察要我们先试图和陈安顺联络,可以试着从他平常交往的朋友和亲人处着手。
「小陈仔没有手机,他的生活圈子几乎就是这里,他的朋友就是我们这些他已经当作亲人的邻居,唯一一个真正的亲人,是妍华,可是,他昨天和妍华大吵了一架!」老是和陈安顺说说笑笑的明仔,此刻已经因为担心而显得疲累。
「这两个父女,还是不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谈一谈吗?」田医生皱起的眉头,看起来比她在讲小偷的事情的时候,还要来得紧,转而又问:「那妍华呢?她现在在那里?在不在家呢?」
大厅里的大家已经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我这才发现,虽然平常大家生活都很忙碌,偶尔碰到面也只是点头示意,或只是微笑寒暄几句,但是,对于同住在一个屋簷下的人其实都很了解。仅就陈安顺和陈妍华这两个人的关係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奇特的新闻。此刻的他们,只是担心都不在场的那两个人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从每一个人讨论的片段组合起来,我终于了解为什么陈安顺和陈妍华这一对父女的关係会这么恶劣。
陈安顺年轻的时候是职业海军,一接到军队的任务,往往就得离家好几个月,陈妍华出生之后,陈安顺的生活型态依然没有改变,即使陈妍华有爸爸,却过着和妈妈相依为命的生活,一直到她妈妈得了急性肺炎,短短一个礼拜回天乏术。
当陈安顺回到家,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十三岁的陈妍华没有掉一滴眼泪,看着陈安顺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后来陈安顺依然得继续服从国家的命令上船出海执行任务,陈妍华开始在亲戚家寄居生活的日子。
我开始同情起陈妍华,也悲怜起陈安顺。在这样的事情上没有谁对谁错,如果没有像陈安顺这样在前方的军人,没有人能确保国家的安全,但是,陈妍华却因此少了父亲在身边。
十年后,陈安顺退伍了,陈妍华大学毕业,在这附近找到工作,于是租了陈安顺的房子。
一般的人应该是和爸爸住在一起的,怎么会是租爸爸的房子,明明是父女的两个人,相处的模式却一直让我以为是房东和房客。
「有人见到妍华吗?」田医生又问,在场的人却都摇了摇头。
「昨天最后一个见到妍华的,应该是住在我隔壁的大卞!他昨天追着妍华出去!」我想起昨天的情形。
「但是我今天早上还看到她!」和陈妍华同样住在四楼,在附近上班的何秀娟说道:「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看到她在等公车。我想应该是她的手受伤,没办法像平常一样骑摩托车上班,只好早点起床坐公车。所以,如果她下班也坐公车的话,现在应该还没回来。」
接着,有人开始试着打电话跟陈妍华联络,结果却是电话直接转进语音信箱。
「明仔,你不要担心,这样好了,我们先等妍华回来,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反正现在也还没到法定报失踪人口的条件,要是妍华回来,我们还是掌握不到小小陈哥的消息,我们再来考虑报案,这样好不好?」田医生说道。
在大厅的所有人,或点头或沉默,看似都表示同意。
「那我十一点再来看看小陈仔回来了没?」明仔说道。
原本聚集在大厅中的大家,虽然还是面露忧心,但还是离开大厅了。
当我也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大厅,我突然觉得,…
我住的地方,不单只是一个公寓,倒觉得我像住进一个大家庭里,不知不觉地也跟着其他人的步调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