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暗涌 第38节
她是老宅那边过来的,每天来九瑰台只是把饭菜做好。没想到今天被这小公子问怎么煲汤, 于是带了一堆汤底佐料过来,看着他居然全往里面倒。话落下, 漆司异顿住加料的手,也有些不确定:“佢可能会食?”
“哎呀!你去问问人哋吖。”张婶边说,边转身往后看, “赢仔, 你睇, 你同学啱啱出嚟喇!”
施今倪被抓包,也不好一直躲在墙后面看,出来打了个招呼:“嗨?”
漆司异也回头看她,她刚才大概是用的花洒洗澡, 头发还没吹干。发尾稍稍泛着水滴, 洇湿了胸口处的一小片衣料。
他清咳了声, 说让张婶先回去。
张婶犹豫地看向屋里两个小孩, 担心道:“我返去咗嘅话,边个嚟煲汤?靠你靠唔住,会将厨房都烧掉。”
“他不会我会。”施今倪听到她这话,笑着往前走了几步,“你放心吧,谢谢阿姨。”
漆司异在佣人眼里显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子爷。一直到施今倪说了这话,张婶这才放缓了态度,又给砂锅里放了点枸杞才离开。
诺大的房子里很安静,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从车里那个被打断的亲密接触之后,他俩就一直没好好说过话。
都是感情上的新手,真枪实弹地上阵后,反倒踌躇青涩起来。
施今倪脖颈那被揩红的指痕还在,本就是嫩肌冷白皮,那一点点红都显得格外清晰。
漆司异靠在中岛台那,懒痞的一双黑眸自下而上地睨着她。几秒后,朝她勾了勾手指,要她过来。
“你熬了什么?”她趿拉着拖鞋往前走,要去看锅里的东西,却被他一把搂着腰过去。
施今倪差点没站稳,抓着他手臂慢慢松懈下来。脸颊贴着他滚烫胸膛,能听见他砰砰的心跳声。迟钝地反应了几秒,才问:“你干嘛?”
漆司异手放在女孩腰后,指腹摩挲着她的腰脊线。
他手臂把人搂了个满怀,低下脑袋。下巴蹭在她脖颈,跟吸猫似的埋在她发间闻了一口,慢条斯理道:“这回是真染了一身我的味了。”
“……你好色。”她无言。
他低低笑了声,随她怎么倒打一耙。捏住她软嫩的脸,声音落于耳廓,更沉哑:“肚子疼吗?”
“有点。”
施今倪刚说完,就感觉他温热的掌心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贴着揉了揉。过于亲昵的姿势,她全然放松地靠在他身上,突然轻声说:“刚刚阿姨问……我吃百合的。”
漆司异下颔抵着她发顶,闻着两个人身上分不清彼此的味道,“嗯”了声:“你听得懂,不会说?”
他之前没问过施今倪是不是本地人,但深州的外来人口多,到现在几乎也都是用普通话交流了,新生年轻的一代甚至都听不懂粤语。
施今倪的确不会讲,她生长的环境就不是这种语言环境,扯了下他衣角:“不会。你可以教我,‘漆司异’怎么说?”
她问完,自己还试着说了几遍,觉得读起来非常难念拗口。
因为漆司异这名字是他安清市的外公取的,压根没考虑用粤语该怎么读。而且真要算起来,漆家人都不是深州的,而是由对面的港城移居过来。
漆老爷子在家业壮大后,就将主要市场移向了内地,这才在深州盘踞下来。
施今倪还在试着读,舌头蓦地被一根伸进来的食指抵住。
“别翘,这样读就能读准了。”漆司异自己念了一遍,让她学。
很奇怪,他说粤语时就尤其好听。本就有副招女生喜欢的好嗓子,唇齿间平仄清晰,有种松弛又矜贵的气度。
施今倪舌尖似有若无地舔了一下他指尖,肆无忌惮地重新跟着念:“漆司异,对吗?”
这一声念的最标准,舌头舔的也最让人心猿意马。
漆司异把手指伸出来,脑神经被她磨得不行。屈指轻敲在她额角,不满又警告地“啧”了声,嗓音沙:“老实点。”
她抬眼,瞬间被他那一脸无奈的模样逗乐。人趴进他怀里,肩颈都笑得在颤。
漆司异这名字用粤语确实不好念,他教她多念了几遍。后来没料过很多个夜里,这一声声都出现在他梦里。
喝汤的时候,施今倪放在桌边上的手机亮起好几次。是张雁给她发了消息,说很多个小群里都在聊这件事。
她喝完最后一口,擦了擦嘴,点开屏幕。
张雁:【你去哪了啊?看看这个。】
张雁:【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之前知情吗?】
点开其中一张群聊的截图,有人拍到了周末的医院门口,柴近芝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蹲在角落里。她手里还提着一个妇科科室的医用袋,像是刚做过什么检查。
其实这张原图放大看就模糊不清了,就算是有心人p图也未可知。
但这种照片流落在各种八卦小群里,黄谣立马造得飞起,说她得病、怀孕的比比皆是。
柴近芝那种清纯长相很招宅男喜欢,她平时眼高于顶,脾气也略微娇纵。从前一心挂在漆司异身上,对待追求者向来是比较贬低到尘埃里。
这会儿这些群里就不少男生匿名者,得不到就都趁机踩一脚。
施今倪敛着眼皮,往下翻了翻其他消息。听见烘干机停下的声音,漆司异把她那身网球球服放在袋子里收好提了出来。
“第一次喝你煲的汤,味道不错。”她举了一下空汤碗,示意都喝完了。
漆司异看过来,没作评价。袋子放在她手边:“现在回学校还是你去我床上睡一觉?”
“回去啊,殳絮说他们上半场球赛快打完了。”施今倪可怜兮兮地靠在餐桌上,看他,“她说你下半场要是放她鸽子,她就追杀我。”
“她敢?”他嘲弄地扯了扯唇角,过来径直碰她的肚子,“你不疼了?”
刚喝过东西,撑得那里圆滚滚的。施今倪连忙要面子地推开他,有点恼:“你别摸!不疼了。”
知道她在别扭什么,漆司异懒得揭穿小女孩的心思:“那走吧。”
“哎,你等等。”她扯住他那条青筋凸起的手臂,仰着脑袋,一脸的坏水想法藏都不想藏。
他好整以暇地低眸看她,眼皮耷拉着一股薄情寡义的冷隽。微抬下巴,问她又想了一出什么。
人已经跟只没骨头似的猫攀上来,施今倪抬起两只手挂在他后颈上,摸到几截骨骼嶙峋的棘突。黑长的睫羽从眼睑下刷过,问得突兀又直接:“你刚才为什么亲我脖子?”
“……”
漆司异愣了下,手扶着她后腰。
一向寡淡懒慢的神情里多了几分木怔,在想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情不自禁还是荷尔蒙作祟?
但会被感官情绪所控制的人,向来不该是他。
还没回答时,施今倪已经一口咬了上去,目标是他喉结旁边一点点的位置。
施今倪吮咬的力度不轻,小尖牙咬磨着那一块肌肤,扣着他后颈的手指往前摸到少年泛热的耳垂。能感受到他迁就地躬低身,仰着颈,搂住她腰身的手劲骤然变大。
听见他无意识发出的闷哼,她眼皮微动。不稳的呼吸落在他喉骨那,看见嘬出了个红印子来才罢休。
腰被摸得有些痒,施今倪在他怀里扭了扭试图脱离他那只手的掌控,唇贴着他心跳加快的胸口:“好了,还给你。”
这话就是在胡搅蛮缠。
漆司异顶多算是亲了她一下,指腹摁出的红印。她却是连咬带嘬,衔住他颈侧的一层薄薄皮肉,嘬出草莓印才停手。
但漆司异摩挲着她往后躲的腰,没有要跟她势均力敌地算清楚的意思。
他指尖温度变热,手指捏着她下巴,眼眸漆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欲。一贯的冷戾之外,是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极致性感。
漆司异的睫毛很长,内双的眼皮褶子浅而狭长。幽黑瞳孔里涌动着暗暗燃起的火,把人盯得扛不住。
施今倪做完坏事,才逐渐心虚:“挺好看的,和我的对称。”
他盯着她好几秒,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俯身把她从椅子上抱下来,带着点宠溺地揉乱她头发。喉结一滚:“你等着。”
听着像是宣战还有下一次的还击,但明明早就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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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到学校篮球场时,正好是上一场结束时的中场休息,两边都在商量战术。
刚才昂扬斗志的加油声渐渐平息,观众席上空了一大半人。两个学校的学生要么喝水买水、去小卖部买零食,要么就涌向厕所或教学楼。
比分牌上的差距没拉开多少,朗御这边险险领先3分。
漆司异一过去就被邝盛、殳絮几个人一起拉进了更衣室去换球服,他走前给施今倪指了个看球的好位置。
施今倪把他外套放那占着位置后,去了趟洗手间。
那会儿厕所还没多少人,隔间外却恰好听见有女生在说八卦:“诶你看到柴近芝那张照片没?我刚发你的。”
“去妇科那个吧?我们班的女生都传遍了,你说她一十七、八岁的,为什么要去检查妇科啊,真有妇科病吗?”
“不知道,不是说她因为漆司异受情伤之后就去和校外男生接触了吗?说不定乖乖女学坏了,在外面乱搞。”
“太唏嘘了,真看不出她是这种人啊!我认识的几个男生一开始还不信那是她。”
“你操心什么?人家可是千金小公主,就算真得病了,家里这么有钱还怕没得治嘛。”
几道女声渐渐走远,施今倪打开门出来走到洗手台那洗手。
下一刻,听见另一道门也打开。
里面正是刚刚被议论的柴近芝,她面无表情。不过应该已经哭过了,眼角红红地走到她旁边的水龙头那。
“被人说三道四的感觉怎么样?”施今倪直起身,看着面前镜子里的女孩,“你知道吗?有句话说‘群体最喜欢造神,也最爱起哄神倒。’”
谁在这时候编排她都可以,可柴近芝觉得施今倪不行。
施今倪明明才是最伪善的。
可当时13班的那些朋友却说:“今倪对你很好了,大家都看得到。每次你和殳絮之间有冲突,她都站你这边,你别总是这么爱找人事儿,不就是因为她和漆司异在一起了嘛。”
“到现在才弄你,确实对你很好了。”
施今倪把“落井下石”四个字诠释得恰如其分,勾唇看着她,漂亮的一双眼里毫无温度:“怎么会一直盯着殳絮呢?你该防的是我啊。”
柴近芝对她这番挑衅没有还手之力,脸色苍白地问:“照片是你传的?”
“我说不是,你信吗?”施今倪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塞在她手心,语气温柔道,“我甚至能看出来那是被恶意p图了。我也猜到你去医院,是因为暴食症吧?”
“……”
很早之前,她就明里暗里地揭穿柴近芝会催吐。
爱吃不胖从不刻意控制也有好身材,完美到仿佛没有缺点的女神,其实也有个身体毛病———暴食。
这些都是她们朝夕相处间,细心点就能发现端倪的。
柴近芝捏紧手里的纸巾,绷不住地朝她吼:“你接近我,跟我做好朋友是为了什么?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我承认我在论坛挑拨过不少你的是非。但在这之前,不是因为你和漆司异先暗通曲款吗?我他妈到底哪里对不住你?!”
“是为了确认一些事,也是为了看见你这种下场。”
施今倪看着她的模样,突然又笑了声:“不是你足够委屈就能表明无辜,你做的缺德事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