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雕花吟歌（５）

    （图为罗紫朔感谢小闵a绘製）
    「叮铃铃——」
    虽然第一次铃声响起时我就醒了，但一大早打视讯通话扰人清梦，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我翻个身，决定忽略它。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鍥而不捨地继续响，我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才六点，这时候在夜店开趴的人都还没回家呢！想用右手拿手机，却发现它一直被握着。
    我顺着那隻手臂往上移，看到一个美得过分的倾城绝色……噢，是朔朔，他左手握着我的手掌，右手飞快地操作笔电。
    昨晚我入睡时他在工作，今早起床时他还是在工作，让我有点怀疑他有没有睡，或者半夜那件事到底有没有发生。
    铃声响得更急了，朔朔看了我一眼，把手机递给我，我还来不及说谢谢，就看见奥嘉雯哀怨的表情和悽惨的哀嚎：「救命啊！」
    「啥？」我愣了愣，随即意识到很重要的事，用公式化的声音提醒：「现在非雾嵐工作时间，如遇到紧急且危及生命安全的事件，需要动用雾嵐资源，一切损失将从薪水中扣除，感谢配合。」
    「你不能那么狠心啊！我们都快没命了！」奥嘉雯哭丧着脸。
    我一面思考她说的「我们」包括谁，一面调侃：「谁有办法把你弄到没命啊？」
    「你家朔朔啊！」简晨宏突然凑过来，一向开朗的他苦哈哈的説：「我们不该擅自做出这些，对不起，请他别再折磨我们了！」
    闻言，我的眼神飘向朔朔，后者气定神间地回望，微微勾唇。
    我慎重地认为我会对勾唇这动作有阴影。
    这时罗兰緋也凑进来了，她抿唇，表情苦恼，「我们也是想祝福你们，才会实行『洞房花烛浪漫同房计画』啊，没想到朔儿这么生气……」她越说眉头皱得越紧。
    不过洞房花烛什么计画的，该不会就是把我们锁在房间里吧？
    接着菁英小组每个人轮流来哀嚎求情，除了纶纶之外。
    我正想开口询问，一旁的朔朔先出声了：「金纶去甄选会初赛当评审了。」
    「啊？」我愣了愣。雾嵐高层通常都是决赛才会出席，毕竟初赛在各个城市办，去哪都不公平。
    我把内心的疑惑说出来，朔朔只淡淡回了一句：「那就全部都去。」
    「可是各城市都是同一时间开始，怎么可能每个都去？」
    闻言，朔朔连头都没抬，用最平淡的声音道：「那是他的问题。」
    真狠啊！不过感觉不出朔朔生气啊！我疑惑地看看他，没看出什么端倪。
    「那你对菁英小组做了什么啊？」我好奇地问。
    「没什么，不过把你最近的工作能丢的丢给他们。」
    我最近的事情挺多，再加上他们自己的工作……我瞄了瞄朔朔，忍不住问：「干嘛这样虐他们？」
    「拜那该死的计画所赐。」朔朔沉声道，这次我强烈的感受到他的不满了。
    想了想，我还是小声地为菁英小组发声：「不用这么严苛对待他们吧，毕竟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精神损失。」
    「啊？」
    「我也是个正常男人。」
    我努力的不要疑惑的「啊」出声，想了想才想通，原来朔朔意思是他忍得很辛苦啊……我摀住嘴，更努力的让自己不要惊讶的「啊」出声。
    「去洗脸刷牙，等等开饭。」朔朔把笔电闔上，走出卧室。
    看着解锁的密码，我由衷地为奥嘉雯祈祷，别被整得太惨才好。
    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我走到餐桌前，这总匯看起来真好吃，偷吃一个应该不会被发现吧？我小心翼翼地拿了一个，快速地放进嘴里。
    「丫头。」不温不火的声音响起。
    「咳咳咳！」我被吓得噎到。
    「喝点水。」朔朔从我身后递来一杯水，我喝了几口，转身面向他，又差点呛到：「噗咳咳咳！」
    这围裙和朔朔违和感爆表啊！
    粉红色底色，还有荷叶边，少女得连我都不敢穿了，我扯出笑容，对朔朔比个讚，「真是好品味。」好特别的品味。
    「金纶那傢伙，嘖。」朔朔冷哼了声，转身进厨房拿牛奶。
    幸好不是朔朔的品味，不过纶纶喜欢少女风貌似没有比较好啊？
    朔朔没有追究我刚才的偷吃，我平安无事的吃着早餐，快吃完时，朔朔看着我问：「等等坐飞行器好么？」
    连私人飞行器都有，这人比人真气死人！腹诽完，我慎重地提议：「还是坐车吧。」居家飞行器太高级，很引人注目的。
    闻言，朔朔凝视我一两秒，才回应：「好。」
    事实是我错了，大错特错！当看到停车场的好几时辆名牌车时，我真有种从内心涌出的哀伤，明明都是king，为什么我的处境那么悲惨呜呜呜。
    「别想太多。」朔朔拍拍我的头，缓声道：「有些是朋友的。」
    闻言，我似乎不那么鬱闷了，随口问道：「哪些是你的？」
    朔朔指了三四台车，非常淡定的回答：「除了这些之外。」
    「……」我真鬱闷了。
    坐上车，看着窗外的街景，我好不容易平復心情，和朔朔聊了几句后，我随口问问：「我们要去哪啊？」
    「拍婚纱照。」
    「啊？」我愕然，刚平復的心情再次波涛汹涌。
    「婚前当然要拍婚纱照。」朔朔看了我一眼，勾起嘴角。
    我决定以后再也不随口问问了。
    ＊
    看着眼前的婚纱照，我不禁感叹，没想到杀手的好身手能在拍照派上用场，一张张高难度动作，例如朔朔手撑着墙，我坐在他手臂上，或是握住彼此的手，然后朔朔把脚掌放在我的腰，然后举起我。
    现在的婚纱照已经不侷限于婚纱，牛仔装酷炫、运动装休间、泳装喷鼻血……咳咳，其中我最喜欢的是古装，屋簷下，我撑着纸伞微微回头，朔朔则非常温柔的凝视我，仙气十足啊！
    这还要感谢朔朔的完美偏执症，每张照都效果才那么好。
    欣赏到一半，我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纶纶对我笑了笑，「你越来越敏锐了，我本来想吓吓你。」
    闻言，我白了他一眼，「你根本没认真躲吧！而且我要是不机警些，哪能当柳王啊？」
    「也是，尤其现在你要和紫朔结婚了。」纶纶顿了顿，问道：「你真的要和他结婚吗？」
    闻言，我愣了一瞬，反问：「什么？」
    「杀手界几乎没有人结婚。」纶纶难得的严肃道：「结婚太危险了，等于是公告天下你们的软肋是谁，更别说如果有小孩，虽然我知道紫朔结婚是为了保护你，还有弥补那几年的空缺，但你一定要想清楚。」
    纶纶的眼神透露出担忧，我对他笑了笑，「别担心了，再说婚礼等等就要举行了，难不成我要落跑吗？」
    「如果你后悔，我可以掩护你走。」纶纶看起来很认真，但这让我更想笑了。
    「我想得不能再清楚了，我和朔朔暂时不会有小孩的问题，也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就是说嘛！」小琳琳从宴会入口蹦出来，「人家也会保护你们啊！」
    这句话从一个萝莉口中说出来，真有种无法言喻的违和感，不过看在小琳琳难得没吐槽我的分上，我还是别调侃她好了。
    「没错。」奥嘉雯很不淑女的搭上我的肩，「朋友就该互相帮忙嘛！」
    听到互相帮忙，我瞇起眼，「你该不会又要我陪你看哪个大明星的演唱会了吧？」
    「真聪明！」奥嘉雯笑得异常讨好，「这个月看太多场了，这场的门票钱就拜託你囉！」
    「损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还是无奈的点头。
    「你们别缠着姿媚，快来化妆。」罗兰緋走出门外喊了声。
    「好。」语毕，奥嘉雯故作烦恼的看着我，「不过我素顏就够美了，化妆会不会抢了新娘的光彩啊？」
    「……你可以闭嘴去化妆了。」
    「哈哈哈！」奥嘉雯捏捏我的脸，心满意足地走了。
    「经奥嘉雯这么一说，人家是不是也不该化妆啊？」小琳琳水汪汪的双眸眨啊眨。
    闻言，我翻了个白眼，「你又不当伴娘，简单化就好啦。」
    「那人家可以当花童，就能站在紫朔哥哥身边了！」小琳琳的眼睛闪闪发亮。
    想到心智年龄和外表容貌根本差了几光年距离的小琳琳要当花童，我忍不住在心底吐槽，然而她已经喜孜孜的跑走了。
    「看来大家都很恭喜你们。」纶纶停顿了会，不放心的说：「紫朔那傢伙虽然闷骚了点，但你要好好对待他，千万不可以拋弃他……（以下省略）」
    听着纶纶的絮絮叨叨，我不禁开玩笑道：「你是要嫁女儿吗？别担心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啊？」纶纶蹙眉，又说：「如果紫朔欺负你，你一定要来找我！不过那难搞的傢伙竟然有人肯嫁给他，嘖嘖，真是奇蹟……」
    「金纶。」
    「呃？」纶纶愣住，转身看向突然出现的朔朔。
    「有劳你前来『难搞的傢伙』的婚礼。」朔朔不疾不徐的说，眼神一派平静，却看得我们毛骨悚然。
    「我、我出去确认来客名单！」纶纶丢下一个灿烂的笑容便飞快的走了。
    纶纶落荒而逃后，我和朔朔对望，沉默了一会，朔朔淡淡开口：「真美。」
    闻言，我看了看身上的凤冠霞帔，这件还加上了现代元素，显得更有设计感，我点头笑道：「是啊，这嫁衣挺华丽挺美的。」
    「不，我是指你很美。」朔朔凝视着我，目光温柔许多，他轻轻拨开我的发丝，指尖滑过脸颊的触感让我一怔，但更多是因为朔朔如此直白的话语和温柔。
    望着朔朔发花痴了一会，我赶紧回神，胡乱扯了句：「你怎么没去准备？婚礼时间还没到吗？」
    闻言，朔朔扬眉，似笑非笑道：「丫头迫不及待嫁我了？」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啊！我无地自容地纠结了会，决定扯开话题：「瑶魄有来吗？」记得有寄喜帖给她。
    「没有，不过除了她之外，收到喜帖的都到了。」
    「这样啊。」我略为失望，却马上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讶然道：「我姊也来了？」
    「嗯。」朔朔见我蹙眉，又道：「别想太多，叶玟琳单纯道贺而已。」
    「我担心的不是那个。」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样要怎么低调啊！纶纶就够高调了，还有菁英小组，现在再加上我姊……哎呀呀！」
    「莫忧心，他们今天的打扮都很低调。」
    「没用啊！他们的脸本身就很高调了！」
    闻言，朔朔轻捏我的脸颊，扬起嘴角，「夫人真是风趣。」
    看着朔朔绝色的容貌，我无奈地任由他捏脸，「算了，反正你的脸也很高调。」
    「呵呵。」朔朔再度勾唇，对我道：「婚礼差不多要开始了，我去外面看看。」
    语毕，朔朔便走了，我正要转身离开时，却督见一条手帕从朔朔身上落下，而他继续往前走。
    朔朔怎么可能没发现？我走过去捡起手帕，上头织着黑色的圆形图案，和之前在纶纶房间门口，以及那天宴会在后台捡到的一模一样。
    「朔朔。」我喊住他。
    听到喊声，朔朔转身走向我，看着他的优雅从容，我沉默了会，接着不可置信地问：「你就是瑶魄？」
    「你说呢？」朔朔似笑非笑。
    「瑶魄是月亮的意思，朔月和月亮……你真的是她！」我瞪大眼，衝上前摇摇他的手臂，「你怎么不早说？」亏我还想要她的签名！
    闻言，朔朔勾唇，拍拍我的头：「自己发现才有趣。」
    「恶趣味！」抱怨完，我突然想起我和朔朔的相遇，难以置信地瞪着他问：「你那时候掉吊饰该不会也是故意的吧？」
    朔朔没说话，只是笑意更浓烈了。
    「这坑人啊！」我把朔朔的手臂晃得更用力了，「以前捡个吊饰得当柳王，现在捡个手帕等等就要嫁给你……乾脆直接说了吧，未来还要我捡什么？」
    见我一脸认命，朔朔的嘴角上扬再上扬，「其实我还有一样东西掉了，你捡起来却没还我。」
    「啊？什么东西？」
    「我的心。」
    朔朔眸中的柔情猝不及防地撞进心中，我还来不及开口，唇便被温柔的吻占据了，我微微瞪大眼，努力不让自己沉醉在那份温柔中，连忙推开他，「婚礼都还没开始！」
    闻言，朔朔缓缓放开我，接着倾身，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我已经等不及了。」
    双颊的温度烧得有点高，我捂住脸，决定不对上朔朔极为诱惑的双眼。
    「还记得巧克力糖果屋么？」
    虽然不知道朔朔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但我仍点点头。
    「那时候那样东西就掉了，只是你一直没还我，一开始我试图要回来，却渐渐发现捡不回来了，现在则是不想捡回来了。」朔朔淡淡笑着，眸中流转千载温柔，我怔怔望着他，说不出话。
    「那么，你愿意替我保管一辈子么？」
    闻言，我抬头凝视着他，思绪顿时澄澈清晰，原来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好犹豫，我展开最开怀的笑容，説：「当然愿意！」转念一想，我反问：「那你愿意吗？」
    似乎是我问得太出乎意料，朔朔怔了一瞬，随即搂住我，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以朔朔的名义发誓，我定会守护那颗心，至情不渝。」
    闻言，我抿抿唇，无法言语，这时似乎说什么都是多馀，只能把朔朔抱得更紧。此刻，彼此的心似乎更贴近了。
    过了一会，朔朔缓缓放开我，见我一脸捨不得，他揉揉我的头，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走吧，婚礼要开始了。」
    语句刚落下，一阵轻快悠扬的音乐声便响起，而这首曲子是晨天乐团的新作——「幸福」。
    前方宾客的恭喜声不绝于耳，牵着朔朔的手，我微微笑了，似乎明白了这首歌为何命名为幸福，当初能捡到吊饰，遇到雾嵐的每一个人，何其幸运。
    曾以为消逝的紫色身影回到身边，幸好我们此刻并肩，而这次，彼此再也不放手了。
    朔朔看了我一眼，勾起嘴角，和我笑容的弧度一模一样。
    而我又是何其幸福，能再见那抹勾唇浅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