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杜牧生抱她回去的路上,陈瑶一直昏迷不醒,她双目紧闭,眼泪却汩汩的流个不停。她不声不响的窝在杜牧生怀里,额上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脸颊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
杜牧生想起医生说的,没什么大事,可能是情绪一时激动导致的,他叹了口气,把她带回了家。
他为陈瑶擦洗了身子,看她赤裸的身子陷进柔软的床褥里,瘦瘦小小的,细长的眉毛难受的拧在一起,像是在经历一场噩梦。
杜牧生给她盖好被子,遮住瘦弱的身体,陈瑶缩在里面,两只手抓住被子的边缘,鼻尖红红的,鼻翼微微翕张,如同落了水的小动物,可怜极了。
杜牧生坐在床边,静静的凝视着陈瑶不安的小脸,许久,他抬起手,将她散落的额发拨到耳后。
屋外响起闷雷,雨点劈哩叭啦的砸下来,将杜牧生惊醒。
屋内潮热的空气开始流动,陈瑶突然睁开眼,杜牧生愣了一下,随后抬手将她眼尾的泪水抹去。
陈瑶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默默的想,她大概是在做梦吧,美好的梦。
梦里有杜牧生,他那么温柔。
她哭了,心中的委屈翻江倒海,眼泪如珍珠般滚落,她越哭越凶,眉眼都皱在一起,咧着嘴,一点形象都没有,她对着梦里的人大声控诉:“你欺负我,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
杜牧生一愣,急忙去擦她的眼泪,可泪水越擦越多,眼泪大颗大颗的晕在被褥里,陈瑶紧紧抓着他的手:“你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又要这样折磨我,我从来都没有奢求过什么,明明是我永远都触碰不到的人,为什么让我碰到了,接吻了,却让我发现都是假的!”
杜牧生瞳孔微缩,陈瑶接着说:“你只是想玩弄我罢了。”
陈瑶看着他的脸:“可我也有心呀。”
杜牧生喉头滚动,半晌,闷闷的说:“对不起。”
陈瑶缓缓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我不想再梦到你了。”
杜牧生眸光微动,她言语绝情,可语气却是满满的委屈,仍旧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
微凉的手指在他脸上若即若离,杜牧生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忍不住慢慢俯下身去。
陈瑶仿佛一个易碎品,杜牧生慢慢接近她,直到两人的鼻息近在咫尺,始终在他脸侧的手,骤然滑落,陈瑶闭上眼睛,睡着了。
安静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粗重的呼吸。
杜牧生起身,他不再去看陈瑶的脸,耳畔中她声音却越来越大,是她刚刚哭着的控诉。他的表情逐渐冷然,等到陈瑶呼吸渐稳,他起身离开了房间。
屋外暴雨依旧,杜牧生没开灯,指间的火星在黑暗中闪着橘色的光,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有些东西在逐渐失控,他真切的意识到他做的太过了。
第二天,陈瑶醒来看着屋顶华丽的吊灯,着实吓了一跳。
她慌张的坐起,门口有声音响起,陈瑶惊恐的看过去,一只黑色的大狗头冲了出来。
她松了一口气,认出了那是杜牧生的狗。
“大壮。”陈瑶试探着叫它的名字,大壮果然兴奋起来,甩着尾巴,扒在床边用湿漉漉的舌头舔她。
陈瑶被逗的咯咯笑,摸它的狗头:“你的主人在哪儿啊?”
她穿好衣服走到客厅的时候,杜牧生站在窗户前不知在看什么。
他听到声音回头,陈瑶赶紧垂下眼,尴尬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昨晚莫名其妙的晕倒,居然被他带回了家,醒来时还光着身子,别提她有多羞耻了。
杜牧生看着她乌黑的发顶,没说什么,指了指桌子上的热粥:“还热着,快喝吧。”
“好……”陈瑶小声回答,提着步子轻轻走过去。
这房子又大又华丽,她心中怯然,不敢弄出太大动静。
碗里的粥又香又浓,她尝了一口,讶异的睁大眼睛。
好像,好像妈妈的味道。
她下意识的看向杜牧生,后者仿若未觉,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果汁,对着桌上的车钥匙挑挑选选。
直到陈瑶收回视线,杜牧生才暼了她一眼。
他轻轻的出了口气,这粥是他早上打电话给秦姨,让纪里熬的,说是自己想吃,四点打过去,六点就送到了。
他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也不知道这场报复要不要继续。
这天的早晨格外沉默,大壮左看看右看看,叫了两声,都没人理它。
陈瑶偷偷的看了它两眼,最终默默的低下了头。
杜牧生似乎比平常都要冷漠,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让陈瑶喝粥都不敢太大声。
直到她喝完粥,空气都是安静的。
杜牧生坐在沙发上面容冷肃,她局促的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她纠结时,杜牧生转过头,看不出情绪:“车费转给你,你自己打车去学校吧。”
她呆呆的,呼吸停滞了几秒,心中泛起细密的刺痛。
果然是梦吗,那个温柔的夜晚,那个会帮她抹去泪水的杜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