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6)
*跟电话中的男子约在傍晚七点见面,所以季雨恩一下班就迅速衝到约定地点,结果发现一名站在餐厅外的男子,穿着西装,身高貌似和李慕差不多,身材也是,就连背影也和李慕有点相似。
季雨恩鼓起勇气上前搭话,正准备开口说话时,男子忽然一个转头,见季雨恩的手停在空中,他挑起眉梢问:「你这是要打我吗?」
「不是!」季雨恩挥挥手,赶紧解释:「我是想说是不是你约我出来的,我叫……」
「季雨恩对吧?」
男子又是直接打断她,接着直接朝她伸手说:「我叫李壹。」
「嗯……李壹。」
季雨恩这时忽然意识到眼前的男子和李慕一样都姓李,两人仔细一看是有些相像,但气质不同。
眼前的男子看起来端庄优雅,至于李慕……她不予置评。
李慕人平时看起来乾净俐落,但没什么气质,特别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
「在想什么?」李壹双手插在口袋,弯下腰直视季雨恩,「你不进去吗?」
「呃……」季雨恩抬头看了一下餐厅招牌,是名店,一看就不便宜,尷尬的笑了笑说:「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不用吃饭没关係。」
「真的吗?」李壹笑了笑,脸颊两侧明显有凹下去的酒窝。
季雨恩点点头。
「那……去附近走走?」
「嗯,那就边走边说。」
二人走在街边的人行道上,街上的路灯照射出橘黄色的光芒,照亮了街边的每个角落。
季雨恩和李壹并肩而行,明明已经走过了两个斑马线,两人却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任何一句话。
过了一会,率先受不了的是季雨恩,她实在不知道要维持这样多久,索性走完第三个斑马线时,停下脚步转身问:「你要不要直接说你约我出来的目的?」
「为什么一定有目的?」
「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为何李慕不能接电话?」
「有吗?」李壹开始装傻,「我什么时候说的?」
季雨恩冷然的盯着李壹,有种想揍人的衝动,要是眼前的人是李慕她就真的打下去了。
「你在电话里说的。」季雨恩淡淡的说,「不说的话算了,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这样耗下去。」
说完,季雨恩转身就走,但右手腕却被人拉住。
「等等!」李壹用另一手指着前方的公园说:「到那讲。」
「嗯。」季雨恩淡然的望着李壹,点头答应。
走着走着,又过了一个斑马线,二人终于走到公园,找了长椅坐下。
季雨恩立刻切入主题,「说吧,为何不能接?」
「因为……他在睡觉。」
「……」
见季雨恩没回应,还瞪着他,李壹继续说:「我说的是真的,他生病了,我在照顾他,刚好你就来电话了。」
「那为什么约我出来?」
这次换李壹不回应了。
「干嘛不说话?」
「李慕他要结婚你知道吗?」
第一滴雨落下,恰巧滴在季雨恩的右脸颊上,有些微凉和湿润。
她心想自己把折叠伞忘在公司,还是赶紧跟李壹问清楚事情,于是她回应说:「知道。」
李壹露出淡淡的苦笑,并没有想去躲雨的意思,而是继续问:「你是怎么想?」
「我?」季雨恩指着自己,「为什么要问我怎么想?」
李壹摇头叹息道:「要不是我那个蠢弟弟喜欢你,我也用不着把你找出来了。要不是因为我的错误,他也不用回来帮我,辞了银行的职务,打破了跟爸僵持已久的协议。所以我也想为他做些什么,至少帮他确认你的心意,总好过他一辈子埋在心里不说。」
季雨恩一顿,这一顿,停了许久。
直到李壹的声音打断她混乱不已的思绪,「在我看来,他不只喜欢你,他甚至爱的无可自拔。」
听言,季雨恩颤声说:「你说……李慕他……喜欢我?」
然而,李壹凝眸注视着她,表情认真,就像在告诉她,刚才所说的每句话都不是在开玩笑。
「他为了你不惜放弃家中的一切资源,跑去考银行,应徵银行职员,明明是门萨的一员,有着极度聪明的脑袋却不用在对的地方,他可以说是我见过最笨的聪明人。」
季雨恩怔怔地望着李壹问:「什么意思?」
李慕是门萨一员?门萨是拥有高智商的人才能加入的组织,而李慕竟然是其中一员?她怎么没听他说过?
李壹似乎是看出季雨恩的疑问,继续说:「为了你,他不惜牺牲一切也要待在你身边,我甚至不知道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李壹频频摇着头,似是对李慕所做的一切感到不解,「在我看来,他付出这么多你又不会感谢他,但他却傻到我看不下去。」
「他这么做你又不会感谢他,真不知道他为何要自讨苦吃。」
「雨恩姊,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陈一默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自始至终看不出李慕喜欢她的人是她自己。
「李慕真的喜欢我?」季雨恩喃喃道。
可为何李慕还要否认喜欢她?她不只问过他一遍是不是喜欢她,为什么要骗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季雨恩问出最好奇的事,也是她最害怕听见的事。
她希望不要是自己所想的那个答案。
「他大学就喜欢你了。」
大学?这么算起来也至少有十年。
她不明白,为什么李慕什么都不愿意说,她都问了,为什么要花了十年绕一大圈才告诉她,他,喜欢她这件事?
这一刻,她只觉得,过去的她无比的可笑。
在她跟李慕诉苦与邢延的感情问题时,李慕又是用什么心态来面对她?
滴答—
冰凉的液体从脸颊滑落,扬起头时,骤然间,天空开始下起绵绵细雨,紧接着不知老天爷是不是在教训她,忽然间猝不及防的滂沱大雨降下。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像一统冰凉的水狠狠焦在她,告诉着她,过去的她有多么愚蠢。
她迈开步伐走回机车停靠的位置,结果雨势突然加剧,猛然倾泻而下,化作密密麻麻的水帘,笼罩整座大地,也模糊了她的安全帽簷。
她不停的用手擦拭,却怎么也擦拭不去水渍。
泪水伴随着雨水模糊了焦距,她缩着身子蹲踞在机车附近的骑楼内,泪水滚滚而下,她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