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回

    舒适亲切……这是章家睿踏入4c女人办公室的第一个印象。
    日本居大不易，由于日本地价昂贵，在日本……尤其是东京，居住的品质常常只能用蜗居来形容。
    乡村倒还好，但是一到了都市，能住的地方常常只能用褟褟米来计算。
    表妹这个工作室虽然地处台北黄金地段，还是用奶奶留下来的旧地產改装的，但是看起来却是明亮又舒适，来往的客人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给人一种回到古早时期的感觉。
    此时，章家睿正站在办公室中，看着一群女人忙的是鸡飞狗跳的、没人有空招呼他。
    他环顾了一下四週，几个女人来来回回的，有人手上抱着衣服，有人手上提着鞋子，还有人手上拿着本子不知道在划些什么。
    每个女人都很有自己的风格，有人长相清丽如风，有人面色艷丽如花，也有人秀气如含羞小荳蔻，更有人气势张扬如火焰。
    这种情况在日本是很少见的。
    日本女人很少能拥有自己的事业，大多数女人在婚后就回归家庭。少数能留在职场，也多半只能从事一般事务员的工作……像是倒倒茶水，打打字或者是跑跑腿，少有女人能独当一面。
    但是在这个办公室中……他却看到了一群非常专业的女人，每个都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的做事。
    他一眼就看见坐在办公室最后头、中央位置、戴着眼镜的女人。
    那纤细略带扁平的身材、小小的脸上掛着一副非常不搭嘎的黑框眼镜，彷彿是想隔绝什么一样……将女人明亮的大眼阻隔在镜片之后。
    女人的脸蛋有七分神似小慧，所以他第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女人就是小芳。
    而小芳这时，一手拿着笔记帐另一手用肩膀夹着电话，手上还翻着单据，一心二用的像个女强人一样。
    「钱老闆，不是我小芳小气不让你们搭便车，实在是你提出来的条件实在是很不优。」对方似乎说了几句话。
    「我们原先买的按摩椅厂商、虽然只能提供十部按摩椅，但是我们配合这一年来，他们產品的品质很稳定，维修的品质也很好……我们客户私底下找他们买回家用后的口碑也很好，没道理要我们马上就换掉他们改用上你们的。」闔上资料站了起来。
    单手拿着话筒，另一手则掛在另一手上横跨胸前，很防卫的姿态，「你们提供再好的福利都比不上他们这一年来给我们良好的印象，……所以我们顶多就只能让你们公平的也提供十部按摩椅，和他们的并排使用。」声音大了起来，还转过身，往门口处看来。
    「我们的客户会自己去评估那一家的东西好用。当然……我们自己也会使用看看。……若是你们的產品真的很好，明年我们找你们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原来，小芳正和按摩椅的新赞助厂商洽谈。
    「……不是回扣的问题！」严肃的顶了顶眼镜说。
    「我们4c女人不差你们这一点钱的回扣，我们要求的是品质……產品的品质，售后服务的品质，这些都是我们最重视的。你们的產品品质若不好，再便宜我们都不会用。」声音又大了起来，似乎谈的不是很满意。
    「老人家用的东西绝对不能马虎，若是你们不能配合，那我们就下次再联络了。」
    她严厉的语气，让电话中的人和在一边旁听的章家睿都是一楞。
    ……好犀利的女人啊！
    「你们考虑看看，若是可以……我们欢迎你们良性的竞争。……毕竟受惠的是我们的客户。但是，我们不欢迎用差劲的商业手法来打击对手，这样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的老客户，我不喜欢这样。」
    转头又瞄了一眼，神色疑惑的看着默不吭声的来客。
    「要嘛！……就联合提供、公平竞争。不然，我们就还是延用原来厂家的產品就好，……毕竟我们一向配合的很好。」她冷静的说，只是眼神不停的瞟着陌生男客。
    「嗯……那我等你的消息到下个星期。展场的规划图我们要定案了，若你们决定不参加，我就要把空位留给别人。」她语气坚决的说。
    「嗯！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等您的电话。」终于掛上了电话。
    放下了手上的单据，小芳用右手揉了揉左肩还转了转头……这通电话讲的还真是久。
    小芳正想拿下眼镜时，……突然想起办公室里杵着一尊男性人偶。
    旁边人来人往的竟然没有人招呼他，可见的这一阵子大家都忙坏了。
    这男人没出声，大家竟然都没发现……办公室里多杵了个很不协调的人物。
    通常，会进这办公室的男人除了厂商业务外，就只有小冬和小丽的男人了。
    这位男士是除了高总裁和孙董事长以外，第三个踏入这间办公室的年轻男人。
    男人体格高大壮硕，厚厚的胸肌隐隐在衬衫内颤动着。浓眉大眼，阔嘴丰唇，一看就知道是脾气很好的男人。
    和高烈那种刀刻似的刚毅帅男不同，但也和阳光帅气的孙宗名又不全然相同，总之就是另一种帅男的代表啦！
    两人都在用眼神估量对方。
    最后小芳认为来者是客，不管如何……自己还是要尽到地主之谊。
    所以先开口，「欢迎光临，不知道这位先生光临本店，是要买什么东西……送给长辈吗？」
    厉害的小芳，一开口就诉诸来客，……本店是经营老人家和女人的东西，若是想买男仕用品，那可就是走错地方了。
    只见来客听了她的话后，……挑了挑浓眉，阔嘴明显的咧开了可疑的笑容来……但只轻声的嘀咕了几句，没人听的清楚他说了什么。
    小芳狐疑的看着他，在心中想……该不会是碰到什么奇怪的人吧？刚到农历七月，希望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但她随即又想到一件放在心里的事情，这个男人该不会就是……。
    「空尼机哇，阿诺……」只听见一句流利的日文从小芳口中说了出来。
    这时……浓眉男人眼睛瞪的更大了……用一付见鬼的模样看着她，然后低头再次嘀咕了几声，但就是不说出口。
    这时小芳看着男人的样子，心中开始有一点生气了……看样子男人是存心来找碴的，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小芳立刻挺起了不甚高挺的胸脯，往前走了几步路后，先顶了顶眼镜，然后将手盘在胸前，摆出一付对阵的姿态来，才又开口对着男人说：「what’scanidoforyou，sir，？」
    这下子连英文都说出口了。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这时，突然全部都像是被点穴似的。
    ……都暂停下忙乱的动作，全部都两眼发直得看着眼前这一幕奇景。
    过了一会儿……
    「哇！小芳姐你好厉害，连英文都会说耶！」小妹又是两眼冒星星的满脸崇拜。
    「哇！好帅的型男，体格有够好的，不知道是不是做模特儿的？」小铃则是看着男人壮硕的体格，边猛流口水边说：「我等一会儿打电话给平姊，叫平姊给他签下来。」
    但这一头……
    小芳又开口。「走耸！是唔是拱董华？」
    这下子，连广东话都出笼了。
    小丽一听，……差一点没跌倒。
    但这奇怪男人……还是不说话，只是一直用狐疑的笑容看着小芳。
    这时小芳更气了……突然开口又说：「这溪都威来耶清阿丛？那溪阿搭骂空孤立？丢爱抓气哮病院。」
    当这一连串闽南语一出口，连忍冬都不禁笑了出来，笑着问说：「小芳啊！你……还有什么话是你不会的？」。
    「个老子地，庵外公係闪冬忍。」
    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突然又冒出了山东腔来……一大群女人顿时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就在所有的女人笑闹成一片的当口，帅哥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抓起小芳的手就摇了起来说：「终于见到了大家口中厉害的小芳了，真是……名不虚传啊！」
    趁着小芳一阵发楞的时候……男人又接着说：「我叫章家睿，是忍冬的表哥，今天……真是幸会了。」
    男人紧捉着小芳的手不放，不停的上下摇着。
    小芳怔楞过后……终于听出了男人口中的语意来。
    连忙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来，立刻就开炮说：「真是见鬼了！……明明就会说中文，干嘛都不开口说话？就算是半个日本鬼子，也不该在七月里跑来吓我们这一群女人……是嫌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
    小芳气不打一处来的炮火四处猛轰。
    小冬一听……是日本的表哥来了，连忙起身的打圆场说：「别生气、别生气……我……替我表哥向你道歉。他……大概是很少进到这种店，所以才会不知道怎么说话的。」
    小冬说尽好话就是想替表哥圆场子。
    此时，就只见他咧开了大嘴，笑的露出了两个很好笑的大酒窝来。
    「我不是半个日本鬼子我是纯种台湾人。」他笑的痞痞的。
    「我妈是台湾去的留学生……我这一代只有我是纯种台湾人，其他几个才是半个日本鬼子。」
    「我管你是半个鬼子还是纯种鬼……既然是人，就不应该在七月跑出来吓人，……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小芳依旧得理不饶人的不停扫射。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章家睿心中清楚……小芳依旧是处在前夫骚扰的阴影当中。
    她虽然表面上一派的冷静，但私底下……依然是会不安的。
    身处在一群的女人当中，她必须表现出大姐头的样子来保护大家，所以不轻易地在别人面前示弱。
    但私底下的小芳呢？
    ……是何种的神态何种的神情？
    他突然很有兴趣知道……当她放下大姐头的姿态会是何种的神情？
    ……是娇羞，还是小女儿神态必露？
    ＊＊＊
    经过一番的自我介绍和火药味十足的大乱斗之后……。
    章家睿终于手上抱着个大箱子，里头装满要给奶奶的几套新衣服和几双新鞋子，口袋中还塞着几张邀请卡。他从容不迫的将箱子抱回车上放好，又折回了办公室来。
    当他又像门神一样的站在小芳的桌子旁边时……她照旧在讲电话。
    「吴老闆，不是我们不用你们的皮料，实在是你们的皮料，化学药剂的味道实在是太重了。」小芳一面和厂商讲电话，一面抬起头来……看了看杵在一旁像根柱子一样的男人一眼。
    「我们拿去实验室化验……他们说里头的化学物质容易让人皮肤產生病变，老人家哪禁的起这些化学药剂的荼毒？」
    用不耐的眼神再看了他一眼，……彷彿是用眼神在问说，「老兄，你还有哪些狗屁叨糟的事情没说完？」
    章家睿则惯用着曖昧的笑容看着她……不开口就是不开口。
    结果……又让小芳翻了个白眼。
    她决定不理会他，……粗鲁的用脚踢了踢坐在旁边的忍冬椅子一下……将低头认真画设计图的忍冬，吓的又抬起了头来。
    她用手指了指桌旁的猛男，又用嘴弩了弩……要忍冬起来搞定他表哥。
    忍冬抬起头来看了表哥一眼，但……表哥只是给了忍冬一个微笑后……又指了指小芳，……意思就是有事要找小芳。
    忍冬给这两个人搞的是莫名其妙，只好转头，眼神……越过还在讲电话的小芳看向了小丽。
    这时，在一旁看戏看了一早上的小丽……突然也扬起了一个曖昧的笑容来。
    对着忍冬……用手指了指电脑……意思要她上msn。
    小冬不明究理的打开了电脑来，连上了msn。
    只见电脑上头……
    小丽：「你表哥……好像是个喜欢吃麻辣锅的人。」
    小冬：「……怎么说？」小冬人一脸茫然。
    小丽：「小芳曾形容你是慢热锅，我则是个快锅，那她自己是什么？……当然是又辣又呛的麻辣锅囉！」小丽心情非常的好，十指飞快的动着。
    小冬：「你的意思是……我表哥对小芳有意思？」附上一个呆呆的娃娃脸。
    小丽：「没错！」在msn上还附上一个大大的笑脸娃娃。
    小冬：「那……我要做些什么？」
    小丽：「什么都别做……看戏就好。」再次附上一个连续的笑脸娃娃。
    小冬：「这样好吗……？」附上一个苦恼的娃娃脸。
    小丽：「没什么不好……小芳苦太久了，也该有点爱情滋润。呜~~我好想看蔷薇肚脐眼……」再次附上一个贼贼的笑脸娃
    小冬：「……什么是蔷薇……肚脐眼？」小冬突然一脸茫然的转头看了小丽一眼。
    这时，电脑里头突然插进了另一个人的对话……
    纯情小妹：「小冬姊，……电视上有个社会写实剧叫【玫瑰xx眼】……让小芳姊来演的话，当然就要改成【蔷薇肚脐眼】啦！」原来小妹和小铃也同时连上线了。
    悲情小铃：「小丽姊，小芳姊主演的不能叫蔷薇肚脐眼啦！要改做……【黄色蜡烛檯】啦！」
    小丽：「……？」附赠羞愧娃娃脸一枚。
    纯情小妹：「无言中……」一个呆脸娃娃流着口水。
    小冬：「这……又是什么……？」
    悲情小铃：「……蔷薇肚脐眼太血腥，不适合小芳姊。……x色蜘蛛网比较适合小芳姊演，所以要改做黄色蜡烛檯……黄色加蜡烛……才适合小芳姐的调调啦！」附上奸笑娃娃一枚。
    小丽：「喔……小铃你学坏了……不过我支持你！」附上跪地痛哭娃娃一枚。
    纯情小妹：「那个蜡烛檯……还真是养眼，还是国货耶！请爱用国货，我投他一票……」附上拜拜娃娃一枚。
    小冬：「越说越不像话了……小芳电话快讲完了，记得把这些对话都删掉，免的被她看到后，大家都会吃不完兜着走的，我们安静看戏就好……」附上打坐小裟弥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