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杺莯 po18b t.c o m
那夜过后,蒙杺莯反而不知以何种心情面对与自己和皇太子亲近的人,原先一直吵着要见皇太子一面的她,在用了从玄泽口中所说非不得已为之的方法后,更觉无顏面对他,连他的衣冠葬仪也借口身体不适没有亲往。就连吩咐隐娘帮寮纹搬至皇太子原先的居所,并让她留下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时,蒙杺莯都只让兏崢传话。
恐怕连玄泽都想不到,蒙杺莯因愧疚和羞耻而对眾人的疏远和逃避竟帮了他的大忙。
珞王命人将王居对面那间原本放着武器的偏房打理出来,布置成她独有的房间,也因为在那夜过后,蒙杺莯在信期中,他们分开就寝,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令蒙杺莯奇怪的是,这次她的信期非常短,只有那夜过后的第二天有点出血,在她用了櫟叶后,血量就很少,虽然她熟知天下事,不到十六岁的她对于生理科学了解毕竟有限,但她依然没有询问本应询问的隐娘,也不好意思开口问新来的婢娘,只当自己过度哀伤的异常。
珞王不曾想到他心念之事竟如此顺利地进行着,蒙杺莯的羞愧和疏离在他意料之中,但好歹两人算是迈出了第一步,这两日他留了更多的空间给她,即便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里暗自神伤,他亦装作不知。
这两日,珞王忙得不可开交,他留在王都完成了皇太子的衣冠葬仪、自己的太子监国的仪式后,暂时没得空闲返回珞王郡,因为他之前派去探明长野郡和峒羫郡困兽情况以及寻找路离和李昱江的人马陆续回来了。
去长野郡找人的那一队没有找到两人在意料之中,后来他们在路上与珞王派去的第二队人马相遇,合为一路相伴而行,即便在困兽横行之地,也没出现伤亡,只是因为困兽太多,不能太过深入。他们回报了长野郡的情况,因为困兽,目前长野郡靠近大漠城墻的六城十叁县均无人居住,居民们不是搬到有熟人的城镇,就是内撤到葒遥郡的虹原中扎营,涉及的人口数估计不少于20万,这样激增的人口令葒遥郡出现很多问题,郡守近日亦趁着前往参加仪式与珞王回报此事。
前往峒羫郡的另一队也带回了一些消息,根据他们的多方打探,从矿洞中涌出了如此大规模数量的困兽,令峒羫郡的曜晶开采也停止了,再加上前期郡上强征兵器与匠人发生了冲突,导致叁百余人被处死,军民相互仇视,由此峒羫郡的首府鄺城家家闭门,异常萧条。
此前,少府调派了长野郡及各地的军士前往,试图将困兽堵回矿洞,但前前后后派出的近两万名军士无法抵御如此大规模且个个兇狠的妖兽,都以失败告终。乃至现在少府开始在长野郡和峒羫郡强行征兵,14-60岁身体强壮的男性必须参加少府军,违令者当场斩杀。
不过据两队的报告,困兽迁徙影响最大的是长野郡,它们在沿途虽然也会因为饥饿袭击村庄人畜,但大抵不会离开迁徙路线太远,零星的几只也能被军士和当地的居民解决。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困兽的习性,已经建好围栏和防御,沿途的地区虽然影响生產劳作,但总的来说如果减少响动,关好门窗倒不是不能住人,偏远的地区更是没有任何影响,反倒是少府军的胡作非为更令人愤恨。夲伩首髮站:w u ye zhen.co 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珞王记得从他郡上的罪相那里得知,少府征兵原本就只看曜晶的多寡,他虽不清楚目前的情形,但估计好不了多少,暗自担心这种高压的政策反而会变得更加糟糕。即使他已是太子监国,对于已经反目成仇的少府反倒没了製衡的利器,而他郡上的珞賁军虽然已经过万,但只够维护本郡的治安,况且他们大都刚刚从军,并没有操练太久,根本无暇分身帮助峒羫郡的子民。
珞王与自己带来的鉅子以及以腾玧为首的珞賁军的军官商议后,并没有找到良方,他回到王府时已经夜深,询问了内侍总管蒙杺莯的情况,知她今日依然呆在房里,餐食都由内侍送到房中,虽然吃得不多,但应该不会饿着。
珞王原本想返回自己的王居,但刚走两步后改变主意,进入了蒙杺莯的房间。
此时她已经侧身向着里面睡着了,呼吸均匀又平稳,珞王轻声走到床前,褪下衣衫后侧身躺在她身后,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右臂轻轻怀抱着她,将小小的她整个揽在自己怀里,珞王不禁心疼:皇兄逝去后,她瘦了好多。
蒙杺莯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身后有人,大脑还在睡梦中运行的她,恍惚间以为是皇太子,习惯性地转身依偎在他怀里,左手趁势抱住了他的后背,可是指尖触及的却是坚硬炽热的肌肉,完全是那夜珞王抱着她时的触感,令蒙杺莯猛然惊醒,身体为之一颤。
珞王似乎已经睡着了,蒙杺莯见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尝试着慢慢往外缩,刚动了两下,珞王突然道:
「别乱动,我抱着你就好。」他声线轻柔,但丝毫没有商量与反驳的余地。
蒙杺莯怕他又做出与那夜同样的事,只得屏息静气、严阵以待,却丝毫不敢移动半分,在神经紧绷的情况下特别容易犯困,竟不知不觉地在他怀里睡着了。
次日,蒙杺莯在沉眠中醒来,这几日的卧床令她头昏脑涨,昨晚珞王的出现反倒变得很不真实,她洗漱完毕后,候在一边的婢娘梅娘上前:
「太子妃殿下,珞王殿下吩咐你用过早餐后去前厅商议要事。」
由于珞王与主事的宰府和少府基本决裂,双方都不愿拉下脸提出与对方协商,珞王深知自己在没有任何适当理由的情况下无法像在他郡上那样撤销两府的职权,尤其是少府手握全州重兵,更是难以撼动。因此珞王不可能跟他们商议政事,只是他在王都没有专门的议事厅,幸好王府极大,原本只用于待客的前厅就成了他与鉅子们议事的地点。
蒙杺莯到前厅时一眼就看到前厅的墻上掛着一幅幽州的巨型地图,因为尺寸几乎占据了整面墻,比她之前看到的地图都更详尽,连小镇、乡道、矿场等均有标记,不过令蒙杺莯一眼註意到的是从峒羫郡最底端的皇岳到长野郡有一条红色路线,像是一道巨大的沟壑几乎将幽州一分为二。
「太子妃殿下。」腾玧等人註意到蒙杺莯,向她行礼欠身。
「这是……」蒙杺莯大致猜到这是困兽的路线,她想起之前玄泽说困兽的出现是因为木曜星君担忧皇族根基不稳,他的忧虑產生的妖兽,只是后来他提出必须要自己和珞王生下子嗣才能做为復生皇太子的条件,令她忘了问为什么木曜星君的忧虑会化为妖物这么奇幻的事。
「困兽的迁徙路线,可能偶尔略有偏差,但大抵如此。」珞王见她出现,虽然面容依然有些憔悴,但她总算走出房门,令他安心不少。
「如果困兽是木曜星君的忧虑所致,让他不要担心不就好了嘛!」蒙杺莯始终想不明白这点,不过她也知道这个世界与自己的世界完全不同,这么说又好似有点太理所当然,又补充道:「要不去劝劝他,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
「幽州出现妖物虽是木曜星君所致,但是不是他的忧虑我们无法获知,」说话的是站在前方的一位五十来岁穿着深色长袍的瘦小男子,他留着山羊胡,头发和胡子均有些花白,但目光敏锐,声音低沉有力,他语毕想起并未与蒙杺莯做过自我介绍,欠身道:「抱歉太子妃殿下,鄙人何休,是珞王殿下郡上阔城的六名庭鉅子之一。」
蒙杺莯记得自己跟珞王提议以城或镇,每5000人推选一名鉅子,再从差不多800多名泛鉅子中推选40名庭鉅子,而阔城就是离尨城仅一日路程的一座规模仅次于尨城的大城,因其地处平原又正好在溱江和浩鸣海匯集处,是重要的水上要道。
「何休先生对木曜星君的情况知晓吗?因我不是你们世界的人,他的身体与本州的妖物有所关联,对我来说是很难理解的事,可以详细地告诉我吗?」蒙杺莯对此无比好奇。
「鄙人不敢说知晓,只是先祖有人曾任过宗铺,家中有一本关于木曜星君的记录,只是这是基于先祖的观察与从宗府典籍中的总结,并非官方日志,因此一直作为传家之物流传。」何休见蒙杺莯露出求知似渴的眼神看着他,继续道:「木曜星君是守护这片州域的神,但木曜星君也有寿限,通常每五十载会出现一次更迭,如果他做出非常消耗神力的事,更迭则会提前,比如前任木曜星君因为升起了阻挡鬼树的炎壁,令他仅仅只在位了不到叁十载,而这任木曜星君曾在十余载前在长野郡升起了隔绝异族的神障,这应该也是他提前进入更迭期的原因。」
蒙杺莯听了他的话,在心里捋了捋,总结道:「即是说升起炎壁的是前任木曜星君,他只活了二十多年,现在的木曜星君很可能因为在十多年前消耗了太多神力,也只能活叁十多岁,现在差不多该到寿限了,是这样吧?」
虽然描述有些不同,但大致是这样。于是何休点点头,他见蒙杺莯没有继续说话,又道:「根据先祖的观察,木曜一族的力量来源是人。」
「他吃人?!」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他们从未听说过此事。
「他吃的应该是人身上的精气。」木曜星君吸食暴戻之气一事只有异族及极少数人知道,他们也基于州域的安危没有外传,何休的先祖基于从人的角度观察,很难察觉详细的情况,其推论却有五六分是真,「当然被吸食的人没有什么影响,所以殿下勿需忧虑。」他说着望向刚刚神色一紧的珞王。
「我身边有一只木曜星君的稚鸟,是因为他需要吸食我的精气吗?」蒙杺莯自然感到震惊,但细细一想,凤凰君是木曜星君派来将她带过来的,她之前一直以为是他们认为自己在现世无依无靠,才选中了她,没想到还有吸食精气一说,不过在与凤凰君的接触中,她倒没有觉得自己有何不适。
「木曜星君是会时不时地将能人从其他世界带来,教会我们一些东西,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木曜一族的稚鸟跟随,因此是不是需要吸食太子妃殿下的精力,鄙人无从得知。」何休就算能猜到,也不敢明说,毕竟整个州域都需要依靠木曜星君的神力才能维持,他要做点什么谁又能阻止?
「无所谓了,你继续。」蒙杺莯耸耸肩,觉得凤凰君不会害自己。
「根据先祖查典,九曜星君均有不同的能力与死穴,比如木曜星君擅风,火曜星君擅火,日曜星君擅光,月曜星君擅暗,水曜星君擅水,金曜星君擅雷,土曜星君擅土,罗侯星君擅时,计都星君擅空;而他们的死穴每次不尽相同,但都是只有在能力顶峰时才能解决的难题,死穴的出现亦表明州域已经到生死存亡之际,比如负责变州的火曜星君,他的死穴就是鬼树,可能因为他的力量已经无法灭尽鬼树,才想操控州域侵袭我们,转移死穴。」
「你的意思是死穴跟更迭无关?」蒙杺莯有点被搅晕了。
「更迭是星君的更迭,死穴是州域的亡灭,不一样,但出现死穴亦表明与星君有关,定是他做了什么与世理所不容之事,类似于世间的公道之法对他的惩罚,如果不能顺利解决,星君与州域将一起死亡。」何休知道这很难理解,只能尽力解释。
「天哪,这么说妖兽还只是小问题了。」蒙杺莯撇撇嘴,「幸好目前我们只有妖兽,也就是说只要星君顺利更迭,妖兽也会消失,是吧?」
「对,但星君能否顺利更迭则需要星命使从旁协助。」何休又道,「星命使是守护州域的战神,他们的任务就是保证星君更迭时不会出现差池。」
「本王记得腾玧提过壁宿已经出现了?」一直静静听着他们对话的珞王道。
「我也是听说壁宿是在17年前出现的,但具体是谁,恐怕只有黑匠镜鈧才知晓,因为据说在壁宿出现后,他就开始每歷时叁年打造一把神兵,」腾玧说着将目光落到了珞王腰间的斩天上,「只是他本人已经失踪很久了,有传言他随异族进入了大漠。」
「那壁宿是一名17岁的少年?」蒙杺莯很难想像全州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身上,这毕竟不是日本漫画。
「不,星命使的烙印并非一出生就有,而是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适当的人身上,目前只听说了壁宿和娄宿的下落,奎宿尚未现身,这应该表明更迭还有些时日。」腾玧倒还乐观。
「如果壁宿是17年前出现,那与星君将异族引入大漠,升起神障倒相隔不久,可能也是因为消耗了他太多神力,才会提前更迭。」这更加证实了何休之前的猜想。
「你们口中的异族究竟是什么人?好像大家都很怕也很讨厌他们似的。」蒙杺莯有些不明白。
「异族存在久远,早在九大州分裂前就住在这里,他们都有异能,也因此对于我们这些没有异能的凡民欺辱凌霸,双方都对对方恨之入骨,不时出现冲突,以前少府军大半军力都会损失在与异族的争斗中,直到木曜星君将他们引入大漠,隔绝起来,州域才能休养生息。」珞王用他从皇族先贤们着下的书简中获得的迅息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的,在数百载之前,异族才是州域的统治者,他们的部落遍布全州,野蛮噬血,没有城镇之分只有种族之别,而没有异能的凡民则是他们欺霸的对象,皇族的先祖团结了所有凡民,才从异族手中挣脱枷锁建立了自己的城镇。所幸异族的无道连木曜星君都看不下去,多位贤明智德的皇帝在木曜星君的帮助下,才建立了现在的幽州,最终在十余载前,木曜星君将异族的余民赶入大漠,终结了双方数百载的争斗。」何休补充着他从家里的典籍看到的资料。
蒙杺莯点点头,大概理解这应该就类似于早期的美国人和印地安人、澳洲人和毛利人之间的矛盾,虽然惋惜他们不能和平相处,但也随之猜出了困兽出现的原因:「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木曜星君心魔化出的困兽会前往长野郡——他担心异族逃离大漠后与你们再次发生兵祸,而他已经到了更迭之时,怕无能阻止。」
「大抵应是如此。」何休点头。
通过何休的解释,蒙杺莯基本上弄清楚了这个世界的机製——这片州域上出现的任何不寻常的东西都与木曜星君有关,如果以人来比喻,更迭类似于死亡与继承、妖兽类似于生病、困兽类似于抑郁癥、死穴则类似于癌细胞或是可以致死的传染病。
如此一来,蒙杺莯就很难说出「让他不要再担心」这样的话了,她记得自己以前在C市的学校曾有一名学长因为抑郁癥跳楼自杀,当时学校还专门开课向学生们讲解了什么是抑郁癥以及怎么面对抑郁。大体来说,对于旁观者,不要理所当然地讲出「有什么好担心的」、「这点小事怎么会抑郁」这种冒犯的话,关怀和引导才是解决的良方。
想到这,蒙杺莯回忆起玄泽说过要復生皇太子除了让珞王登基为皇外,还需要解决异族以及木曜星君需要恢復神力,于是道:「如果我们不管困兽,而是帮木曜星君解决异族的问题呢?」
所有人都一脸惊异地看着她,不知她所说的解决是何意,杀掉他们?
「我的意思是,跟他们的首领见面商量,大家友好相处,毕竟这片土地是大家的,不是吗?也许通过这十几年在大漠的经歷,他们也愿意于你们共存。」蒙杺莯解释她说的解决不是肉体消灭,而是相互尊重、求同存异,大家消除了仇恨,不就相当于解决异族和他们之间的矛盾了吗?
「异族个个兇狠弒杀,如果可以商量,先祖们早就商量了。」珞王觉得她太过天真,「更何况他们关在大漠十余载,里面的情形无人知晓,更无法与他们的首领见面。」
「对啊,如果是我被关在一个地方十余载,我肯定恨死关我的人,怎么还会想着跟他们和睦相处?」腾玧语毕,另外几名鉅子、军官纷纷点头赞同:
「是的,而且一旦放他们出来,想再将他们关进去就难了。」
「再说那么多困兽堵在长野郡,俺们也无法过去啊!」
「木曜星君是州域的神,他肯定知道得最清楚,他的担忧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听说异族中前期出了一个自称大帝的恶人,统一了所有异族部落,就是意指侵犯州域,要不为什么这十余年相安无事,偏偏现在出现困兽?」
「太子妃殿下太过良善,无法想像异族的妖邪与残忍才会对他们心怀善意。」
看到大家七嘴八舌地反对着,蒙杺莯不想太圣母,毕竟自己刚来不久,具体的情形都是听说,不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太想当然地认为他们是错的,而且听他们之前的描述,双方已经积怨太深,要扭转这种局面只怕不易。
在珞王府上方扇着翅膀的凤凰君见蒙杺莯没有坚持己见,微微松了口气,他怎么也不可能告诉她,他们需要吸食的不是人的精气,而是暴戻之气,她则是被木曜星君选中的契主;也不可能告诉她,异族与凡民们的争斗是木曜一族一手造成,因其相互憎恨而產生的暴戻杀戮是木曜一族的重要力量来源,直到木曜星君发现利用鬼树的果实可以将人类妖化,从而在暉涤郡的兽斗中发现了新的本源之力,虽然不够纯正,但好歹可以果腹;更不可能告诉她,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木曜星君的谋划,包括将娄宿为首的异族困于大漠,根本不可能轻易解决。
在了解了木曜星君、异族和困兽的原委后,现在需要商议的就是如何将困兽的危机化为最小,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少府军在峒羫郡的为非作歹以及葒遥郡那20万无家可归的流民。
其实对于蒙杺莯来说,这样的问题对她来说有点困难,毕竟她在现世只是一个高中生,对于现代国家的运作多是从电视新闻和父母的交谈中得知的,况且在远离是非之地的王府内,她不觉得他们能拍脑袋想出什么好主意,于是道:
「要不我们一起去峒羫郡和葒遥郡看看?眼见为实,你如果能亲自去,更能表现出体恤臣民的姿态,就算目前很多事还不能解决,也让他们怀有希望,自然更愿意追随于你。」她望向珞王,这是现代社会常有的事,就算有些问题无法解决,当政者亲往灾区表现出足够的重视也能安抚民眾的不安,兴许事情会出现转机。
珞王正有此意,只是近期实在事务太多,无法抽身,不过她的言下之意愿意一同前往,令他更加下定决心,他想了想,道:
「腾玧,你带五校军士,以本王的特使身份,前往葒遥郡,与郡守一起安顿流民,尽可能地了解民情。」一校为100人,即腾玧将带500名军士前往。
「是。」腾玧领命。
蒙杺莯见他只派腾玧去,有些失望,但清楚现在全州的所有事务都落在珞王一人身上,叁府不从中作梗就不错了,不能责怪他不亲往视察。
随即珞王让其他人退下,待前厅只留下他们两人后,珞王道:
「明日我们换装前往峒羫郡,少府在那里胡作非为,如果知道本王即将前往,必定会有所准备,因此我们秘密行事。」这也是他从自己与皇太子以及蒙杺莯在他郡上便装出行所得来的经验。
蒙杺莯虽然没有面露喜色,但颇有些欣慰,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向他提议微服出巡,他当时的抵触、反感和愤怒,与现在主动的提出查明真相已形成对比,她亦感觉到他已经改变很多,再想到这些变化皇太子现在看不到了,心中又神伤,不过知道他有復活的希望,倒也不像他刚逝去时那般难过了。
次日一大早,珞王重新穿回士侍的衣服,戴上士侍的帽子将一头黑紫短发掩盖,这次他让兏崢扮作新任命的宗府少使,自己扮成他的士侍,蒙杺莯则扮成他们的侍童。
这令不善言辞且善武不善文的兏崢有些为难,就算他穿上文官的灰白色长衫,配上两条蓝色肩授,脸上的伤疤和严肃的神情都不像文士,不过除了他之外,已经没有其他可以完全信得过的人了——新进的鉅子需要留在王都代珞王处理寻常事务,以做出他还在王都的假像。
不过为兏崢设定的职位是宗府新上任负责仪式的少使,这次前往峒羫郡是为了寻找仪式用的曜晶,昨夜珞王已令人向玄泽通报过此事,以防被人问询后穿帮,因此就算遇到少府的人盘问也能拿出相印佐证,应该不会令人起疑。
寻常情况,从王都到峒羫郡,使用脚程迅捷的色鹿走府道只需要叁日,但如今府道也在困兽的必经之路上,他们只能绕道,估计需要五日才能抵达峒羫郡的首府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