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５

    再过三天，就是热闹的春节节庆，原先要上班的上班族老天赏赐了六年连续假期。
    但过年当然不是在家傻傻的过完一天又一天，大家都开始忙着迎接华人最重要的日子。
    街上的住户开始贴製火红亮眼的春联，有的人还重新佈置家中，期望在新的一年可以重新来过，事事顺心。
    有的老一辈约在后院子一起包饺子、煮腊八粥、製作年糕......等，好不热闹，到处充斥喜悦氛围，每个人的脸上都掛着惊喜交加期待不已。
    当然在我家也是，大清早，我妈就把我们全部轰炸，叫我们要开始大扫除迎接新年。
    「白宓乔！再睡我就把你房间冷气拆了！」一吼声终于搞垮我的神经线。
    纵使百般不愿意，我还是闭眼几分鐘后掀开被子下床。
    老人有教：三分鐘赖床，身体才健康！
    一开门，看到大家全副武装，各个手忙脚乱。
    「陆琛阿，帮阿姨拿一下抹布。」我妈对冰块说。
    「好。」冰块微笑把桌上的抹布拿起递给我妈。
    我抓抓鸟巢头，看不断进进出出的一伙人。
    「阿，白宓乔，内裤！」白聿钦看到我，马上丢了好几条过来。
    闻到那味道，老子真的是他妈的瞌睡虫全飞走了。
    「干！不要看到我就丢内裤过来！」
    我把脸上的内裤兵团拿开，往白聿钦脸上砸去。
    「不要玩了，快给我扫！」我妈我妈用无敌大嗓子喊：「宓乔，快拿扫把过来。」
    「好啦！」把在我房间门口前的水桶提到角落放好，然后走去玄关鞋柜旁拿了扫把。
    一握住扫把正要去找我妈，却突然觉得脚踝颇痒，有种刺养刺养的诡异触感，还满舒服的......
    我低下头找寻帮我按摩的始作俑者，却看见两团深褐色物体在我脚上演出追逐戏。
    我的背瞬间窜过惊恐凉意。
    然后我尖叫了。
    「阿──」
    妈的，这里是多久没扫哪来蟑螂兄弟！
    干！还有刚出生的蟑螂宝宝在跟妈妈讨抱抱是哪招啦？！
    我疯狂乱跳，然后看见我妈就直往她那跑。
    「你在耍什么病？」我妈看到我脸色铁青全身狂抖，疑惑问我。
    「蟑、蟑、蟑螂......」嚥一口水，我的手指向前方玄关两个还在追逐的夫妻。
    一想到刚因为小强兄在自己脚上跑来跑去，还觉得舒服，我就作噁的脸色苍白。
    「蟑螂？拿拖鞋打不就好了？」大哥在一旁擦柜子的玻璃面，闻言后摆着一张：你很没种的脸，把自己的拖鞋拿到手上后往玄关走去。
    我突然想到，大哥......
    那好像不是一般蟑螂耶......
    「大──」我还没有跟白聿钦提醒完，那两隻感情极深的蟑螂夫妻看见大哥朝他们走过来，挥动薄薄的翅膀，凌空飞起夫妻合力直扑向魔王白聿钦的猪脸。
    下一秒，白聿钦失控大吼，掉头往我们方向跑来，口中不断骂着......这样。
    害我很想笑，真的，一个大男人看到蟑螂吓的尿裤子挥泪洒鼻涕跑过来还摔一跤。
    「干！你怎么没有跟我说牠会飞！」大哥狼狈的指着我的鼻子，欸没礼貌。
    「我有要说......」我幸灾乐祸的笑他，没想到不久前自己也是一脸惶恐。
    不过那两隻蟑螂还在角落攀爬探索我家......
    干！真的好噁烂！我向阿母拋一枚可怜眼。
    阿母睨我们两个没用的大人，没法子把大哥的拖鞋拿过来。
    「我去我去！两个孩子都几岁了，真没用！」
    啪哧！
    我跟白聿钦张大眼睛，看着阿母走到玄关后以人类无法达到的惊奇境界秒杀一隻蟑螂爸。
    才眨一下眼，另一隻蟑螂太太也陪着牠丈夫一起上升至极乐世界。
    阿母抽出两张卫生纸，把两隻小强和地上透明蟑螂宝宝一起拾起，轻松丢入垃圾桶，过程只花一分鐘不到吧？
    然后妈从容掉头，走到我们两个张着大嘴、面目呆愣的兄妹面前。「就说打一打就好了，你们两个到底在吓什么？扫把拿来。」
    说完，阿母就把我手中握的扫把拿走瀟洒而去。
    我跟白聿钦怔了许久，然后朝向对方。
    一会儿，我们两个缓缓说出：「阿母，神！」
    此事告知：果然，妈妈真是好用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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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中午，我们家才整理全部，包括扫、刷、拖、擦花了三至四小时有了。
    我累的倒掛在沙发，只求不要有人再来打扰我，小女身体已经严重损毁需要紧急维修。
    把刚才拿的乾净湿毛巾舖在脸上，冰冰凉凉的传过肌肤每一层，我忍不住叹：「吁，好爽！」
    「你当毛巾是面膜吗？」冷气机op，我震了下扯开毛巾。
    魏陆琛站在我面前，低头看像死尸的我躺在椅上，脚还靠在椅背，手自然垂下。
    「这比s○ii来的好用。」我不甘示弱回击。
    「难怪。」他赞同的点头。
    又道：「怪不得你的脸会长妊娠纹。」
    我听到我的神经线补修工程失败。
    我干！
    「靠！我又没怀孕！」我把毛巾丢向魏陆琛。
    那个混帐傢伙轻而易举的接起我的满腔怒火然后说：「我礼拜六要出门。」
    之后打量我一眼，他訕笑。
    「也快了，除了胸部。」
    见他往下看去，我立马双手遮住中间脸微红斥道：「死变态！你看哪里？！」
    魏陆琛耸耸肩，没有明确说出答案，但我很该死的更确定他刚看的地方。
    好样的，现在我要更改，他除了会冻死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色狼。
    不过我没省略他刚的话，我顿下，问他：「你要去哪？」
    魏陆琛把我的毛巾放到我手上，然后后退靠在墙壁柱子上。
    「国中聚会，学弟邀请的。晚上才会回来吧。」
    「晚上？」我偏头，「那天全家不是要去台南玩吗？」
    「是高雄。」他无言斜视我，我憨笑。
    「我没有要去了。」他说，「我有跟阿姨讲。」
    感觉身体被针定住，魏陆琛讲完后就被阿母叫去帮忙换床单。
    ──我没有要去了。
    我把靠在椅背的双脚垂到椅上，整个人呈现躺平姿势。
    他没有要去了......
    一阵低落情绪刺穿胸口，微微泛疼。
    我呆愣着天花板，口中不断呢喃着：「他没有要去了......」
    他没有要去了......没有要去了......没有......等一下。
    在心酸什么？
    我见鬼的！
    被想法惊醒的我跳起来，猛巴自己的双颊，再把掉落地上的毛巾捡起来，管他脏不脏舖回脸。
    白宓乔，你真的是疯了，你疯到真的该去精神病院掛急诊，不对，你一定要直接送去养老院过终生了！
    为什么你听到魏陆琛讲那种话会那么失落阿？！
    疯了！真的是疯了！
    我心里大喊完，马上拿出手机滑联络簿，找出莫钧祐的名字后点下去。
    嘟三次，电话接通了，熟悉嗓音探进我耳中。「喂？」
    「钧祐？」我小声呼唤道，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宓乔姐？怎么了吗？」莫钧祐关心的语气，我眼微酸。
    「没有啦，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吃饱哈哈。」我装做没事的说，另一头却觉得疑惑。
    「真的没事吗？」莫钧祐确认。「宓乔姐很爱说谎哦。」
    闻言，我僵了脸，问他：「我很爱说谎？」
    「嗯。」莫钧祐的语气有些冷漠。
    感觉自己干扰到对方，我低声：「抱歉。」
    「别道歉阿。」莫钧祐又恢復以往口气，「错的不在宓乔姐。」
    我微蹙眉，钧祐今天怎么有点奇怪？
    「你没事吗？」我不安问，「感觉怪怪的。」
    电话里沉默几秒，回答：「没事，宓乔姐别担心。」
    抿唇，我最后选择相信他。
    「好，那我要掛掉了，自己注意保暖哦。」
    「好，记得要很想我阿，提早说声新年快乐！」狂妄的口气让我顿了顿，失笑。
    「新年快乐！」我掛断电话，又倒回沙发上。
    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在逃避。
    可是我在逃什么？
    问了好几次心，却始终回答我：「自己摸索。」
    「莫钧祐打来的？」
    「靠！」
    我惊吓抬头，这傢伙是幽灵啊？！
    难怪冻气爆强......
    他白眼。「阿姨叫你等等拖地。」
    「喔、喔。」我撇头。
    「他打来的？」魏陆琛又问一次。
    「我打的。」我起身越过他，「我去拖地。」
    魏陆琛凝视白宓乔逃跑的身影，垂下眸，他轻轻吐出无奈的气息。
    从口袋拿出手机，他点开一个资料夹，资料夹里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生顶着乌溜的长发，眉眼带笑，嘴唇弯起露出几颗亮白牙齿。
    一手比了胜利手势，另一手则握成拳，朝另一边的男孩作势要挥上他的脸。
    而男孩浅笑，眼睛看向那名女孩，眼神流露出无限柔情。
    魏陆琛紧盯着照片上的她，眼神渐渐黯下。
    有时候，有些事。
    不得不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