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守护

    落在熟悉的木头地板，周围杂乱的摆设依然没有整理过半毫米，下沉的空气让人感到能安心睡去的氛围，其实不管怎么说，这间屋子一点也不像术师的住处，更像是喝茶加午睡的地方。
    回到了老师的小屋，没多久妹控和燁洵也用移动术到达，虽然槿仁的表情还是很不适应，但回到令人心安的地方，这里不再只是我和老师，还多了罪、妹控、马桶星人还有黎均。
    我收起术力后，飞火橘色的飞翔属性翅膀默默的消失，随之而来的是立即性的晕眩，使用飞火的能力一直都让我很疲累，况且这次还转送了这么多人。
    「你没事吧？」
    黎均皱起眉头，过来抚着我的背，我只是淡淡回了句「不要紧。」
    有点踉蹌的走向老师和罪，他们都坐躺在沙发上了，同样是一脸疲倦，刚刚还有九条尾巴的黑猫在我们回来时早就变回只有一条尾巴，而覆在老师手上的蓝色鎧甲随移到蓝光消散成光点，那隻右手上纹着许多强大的符文，据燁洵说老师的右手一直是义肢。
    现在已经是晚上的时间了，我看看时间，是八点……没想到从我一放学与七星刀的缠斗，到现在救回老师，才过了三个小时，时间比我想的还慢。
    「真理呢？」金色的双眼强压着疲惫与沉重，我假装没看见老师嘴角流出来的鲜血。
    等等要让老师好好休息了。
    「她先教我们如何破解冬犽的阵术后，也出发说要去找另两个人了。」我照实回答，虽然刚才那些破解阵术的方法想必用不了第二次，但用来闪电突袭来救老师能奏效，连我自己都有点惊讶。
    这栋屋子刚刚又有真理加强结界，暂时算是安全的地方。
    「碰！」突然从厨房传来了几个重物掉落的声音，老师的嘴角此刻也勾起了笑。
    「唉呀！原本应该降落在客厅的。」那个传说中是最强术师又活了千年的女人用好像自己是天然呆属性的调调说着，一边和两个穿着黑色袍子的银发金眼女性互相搀扶着走到客厅。
    一个是长直发的女性，看起来就很惹不起的感觉，而另一个则是绑着双马尾，比较稚气，但他们同样是金色的和老师一样的眼睛，也就是老师的同伴……
    她们三个的衣服都多少有被割坏或烧坏的痕跡，真理的脸上还有擦伤，她右手按着自己的左肩膀，可能是受伤了。
    其实真理受的伤是她们之中最轻的，其他两个只受到点擦伤，看来真理非常保护她们。
    「怎……怎么这么多人？」长直发的女性愣愣的看着挤满的客厅。
    我也从来没看过老师的客厅有这么多人过。我乾乾的笑了一下，这个放了乱七八糟杂物的客厅真有办法挤这么多人吗？
    『事情还没结束呢！』帝斯凌厉的说了一声，我当然知道，而且我们这边最强的人似乎都受了重伤。
    「很抱歉……我没把那个女孩救到。」真理突然皱起眉头，有点洩气和不甘心。
    「什么女孩？」还有其他人被抓走？我认识的人吗？
    「一个也拥有强大术力的小女孩，应该是你的妹妹吧……」我此时发现，真理是在对黎均说话，这么说！？
    此时少女脸上一个错愕，不敢相信的眼神直盯着刚才说话的真理。
    ***
    回到貌似久违的自己的房间，忽然有真的很想抱着棉被痛哭的感觉，发生太多事情了。
    我没忘记今天是星期一，我在今天感觉就做了一整个月份量的事，有点不真实，尤其是当我想到明天又要上课这回事。
    七星刀请槿仁交给他叔叔，我们三个从老师家各自回家已经是晚上快九点的事，真理笑着说他会照顾老师和罪以及其他住在老师屋子里的人，并帮我们都施上一层隐匿用的保护咒，让夜魄或冬犽都找不到我们。
    『呵呵呵……一切都还没过去，你能睡得着吗？羽？』影在我的脑海中悠悠出声，就像在嘲笑我现在不安的心情一样。
    柯茵茵被夜魄给抓了，一开始，影对我说她身上拥有强大术力时，我应该要注意的，但我……
    『这根本不是你该自责的事吧？』托雷打断我的懊恼，说出较客观的见解。
    但我想到黎均那个充满担忧还有自责的表情就真的很难过，茵茵应该是她最想保护的人才对，但现在，她最亲的妹妹却陷入了危险。
    我……什么都不能做。
    『谁告诉你什么都做不了的！白痴啊你！』此时粗鲁的对我大骂的，正是烈。
    『我们还能救她不是吗？她又还没死。』帝斯冷静的搭着烈说的话，这样……算是在安慰我吧。
    『夜魄那伙人要的是復活真正的邪神，而且柯茵茵是媒介，他们不会随便伤害，我想他们说不定还需要龙魂与时机，羽你现在要把身体养好吧！』艾克斯的贴心叮嚀真的是有用的建议。
    『明天还是星期二，别以为你能请假。』帝斯很无良的补了我一刀。
    好吧，看来我也只能睡觉了。
    洗了个澡，吃点麵包和热牛奶，我忽然睡意上涌，躺在我的床铺上，脑袋昏沉沉的，我昏睡过去。
    ***
    「我回来了。」
    杨槿仁打开家门，他现在实在很疲累，今天内做的是真的太多了，去找雷大同把委託结案；还使用了术力，虽然是真理「老师」的术力，但实际用起来是用自己的意志力和精神去驱动；然后知道了可能会攸关世界命运的事……
    总之，他现在想睡觉。
    「哥！你今天怎么又这么晚！？」一进到门内，一捲厚报纸无预警的朝面上打来，击中妹控的额头，别小看报纸，那可以将哥哥等生物像蟑螂一样打到爆。
    「唔……小桐，我今天帮萝莉控的忙啊……」妹控无奈的把歪掉的眼镜调回正确的位置，安抚着把兄长的门禁定得过早的妹妹。
    「是又做什么工作啊？唉呀！哥你衣服好脏喔！到底是去做什么啊！？」小桐骂道，十分主动的伸手把槿仁身上的衣服硬脱下来。
    「欸欸！干什么啊？」被此举惊吓的妹控慌张的乱动，不过那件因为趴在屋顶上狙击而弄得东黑一块西脏一点的t恤最终还是被自家妹妹给脱了下来。
    「脏死了……而且好臭喔！你快点去洗澡啦！洗澡水早就放好了！」小桐一边命令自己的哥哥，一边把衣服拿去洗衣篮放好。
    无奈的妹控只好听妹妹的话走进浴室，把一身汗臭随着热水冲掉，一边想着，小桐该不会一直在等他回家吧？
    「欸，小桐，爸妈呢？」当他走出浴室时换上一套乾净的衣裤，把项鍊放在书桌，在客厅看见独自看电视的小桐。
    「今天也出去了，要明天才会回来。」妹妹淡然回答。
    「喔……」原本正想说要去睡的槿仁，再话说出去前一个毫秒鐘，那个原本很淡定的妹妹突然从电视前的沙发站起身来，两眼泪水汪汪的看着自家兄长。
    「欸、喂！小桐你怎么了？！」看见少女的泪水，杨槿仁此时完全慌了手脚，事发生什么事了吗？
    「笨蛋……」矮他一个头的小桐，忽然衝进兄长的胸膛，像个孩子一样的紧紧抱住，依偎在哥哥的怀里，静静的啜泣。
    「我很担心你……我觉得你最近都瞒着我去做些危险的事，对吧？哥哥？」女孩轻轻的说着，害怕失去自己的哥哥。
    「我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你，相信我……」杨槿仁伸手抱住自己最亲爱的妹妹，没错，他要保护她，绝对不能让它发生危险，管他是什么邪神的……
    ***
    黑猫在沙发上沉沉睡着，寂静下来的小屋中有外头洒进的月光，所有人都累了吧……
    柯黎均虽然是幽灵，但是她因为能藉由术力继续存在，所以还是和一般人一样，需要一些休息。
    「茵茵……」她担心的完全无心在休息上，虽然老师和真理都说茵茵暂时很安全，但她就是放心不下。
    如今，能做的只有祈祷，还有帮助大家一起度过，虽然不懂邪神的可怕，但见识过那个冬犽充满压迫感的术力了，想必这一仗会很困难。
    认识滕褚羽这个人，他真的是个十足的笨蛋，又很喜欢帮助自己认为重要的人，他身边总是有很多人的样子，他不孤单，而开始也成为滕褚羽身边的人后，柯黎均也不再孤单了。
    从以前在家族的压力中，她不曾感受到真正的情感，唯一的亲情也只有妹妹，现在她拥有了很多可贵的东西，所以更害怕失去。
    想着好多好多事情，似乎连老师他们也睡着了，幽灵少女用灵体的姿态以在窗边，凝望着照入的白银月光。
    ***
    (隔天──)
    我果然迟到了！
    「哇！糟糕了啦！」
    急急忙忙的奔出家门，逼不得已，我只好使用移动符文，我看就出现在学校厕所好了！
    『就别被发现……』帝斯静静的吐嘈，我看看时间，七点半……现在是早自习了，厕所应该没人。
    『哈哈哈……羽你好慌张喔！』马克大笑。废话！持道不紧张是已经颓废的样子！
    走出家门后我发动手上的移动符文，景物至换后我定睛一看，我果然出现在无人的男厕。
    同时我瞄见我旁边的隔间厕所也发出一道传送术的光，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
    「妹控？」
    看着鬼鬼祟祟从隔间出来的槿仁，我们互相尷尬的苦笑，我看见她脖子上掛着那个日月星的项鍊发着光芒，然后随即暗下……看来大家都很累呢。
    从厕所走出来时他顺便讲一点几天前他和燁洵去找林文洋的事，原来他们开始调查邪神的事已经持续好一阵子了，可恶。
    「我想当时林文洋的黑魔法就是夜魄教他的……」他做出结论，的确，也只有这个可能。
    我还听槿仁说他们当时从警方拿到的那个有个神秘人的那些照片莫名的遗失了，而那人就是冬犽。当我见到本人时还想不起来，不过的确是他，那照片想必也不知被动了什么手脚。
    『别忘了还有那个地中海警卫，八成也是他假扮的，那个夜魄……在背后操弄了一切的样子。』影悠哉地说道，最近影说话的次数增加了，也许是负面情绪太多了吧。
    回到了班上，趁导师还没到班上匆匆坐好，副班长根本懒得点名，我想马桶星人应该是不会来了……至于黎均，可能也不会来吧。
    才刚这么想时，那个幽灵少女就走进了班上，「早啊。」
    「呃……早。」我僵硬的打招呼。
    「你那什么表情啊？不会以为我不来了吧？」女孩挑了挑眉，好像看穿了我一样。
    「嗯……」我很老实地点头。
    「笨蛋……我没有理由不来，再说我不希望跟不上功课。」她敲了敲我的头。
    我都忘了，她有五年的空白，也不知道她现在上高中的课程会不会太勉强。
    少女眼中的一股忧鬱，藏也藏不住，她不断的闪躲与人四目相对，除了我，但我什么也不能做……
    后来燁洵果然如同预期的没有来，我们度过了没有班导师的吵闹早自习，黎均坐在燁勋位置上和我跟妹控聊天，于承鸿也很一如往常的在班上耍他那套，似乎是默契，我们三个都没提起昨天的任何事。
    我又想起了周铭豪，如果可以，还是希望能看到他到处去找麻烦的身影，虽然我又八成会阻止，但这么想归想……似乎不可能了。
    心里却各自带着一些心事，或许，正在等待这样平静的日常被大浪吞事的时候吧。
    ***
    「因为不明力量而破坏的冥堂国小校园，现在已经宣布停课三天，昨晚五点后的监视录影器完全没有画面，由于破坏规模实在过大，已经排除是人为因素，目前各个物理及气象学者和中央研究院的研究人员在此调查，就竟是什么样的力量造成如此大规模的破坏呢？另外此校的前校董柯绍德目前就读于此的的么女柯茵茵，昨日也开始下落不明，家属已经报警处理，两件事就竟有何……」
    关掉新闻，夏雀叹了口长气，毕竟那是自己造成的破坏。
    「哪~雀，干嘛我们来就叹气啊？笑一下嘛？」坐在夏雀旁边替他左手换药的双马尾女孩，用天真稚气的语调问着，一边细心的将伤口重新包扎。
    「你白痴啊……雀他不是成天再傻笑了吗？」一旁的同伴吐槽春鳶，并把自己擅自从柜子里拿出来的马卡龙放到嘴边。
    虽然很想反驳，但自己的确成天掛着笑脸，这已经和喝茶一样，是种习惯了。夏雀再度苦笑。
    「鳶儿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在想接下来怎么办而已。」
    「他们应该会有动作吧，现在也没办法主动出击，对吧……」秋契慢条斯理的吃掉第四个马卡龙。
    「真理师傅，我觉得这里有点奇怪，帮我一下……」书房里面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他借用书房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刚好黎均出门的时间。
    「里面到底是在干什么呢？」春鳶偏着头十分好奇的往里头看，金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似乎是燁洵正在製作术法的道具呢……」符文术师语带着佩服，因为歷史上不曾有人将术法结合科学製成术师战斗的装备，而那个少年却快要做到了，果然，让他拥有术力的话真的事很不得了呢。
    「你家徒弟的朋友感觉都很可靠呢……」边说着，双马尾魂术师也从橱柜中找到一盒蛋糕，弹弹指，蛋糕很自动的飞到面前的桌面。
    「而且你还收了个女儿……呵呵呵……」秋契打趣的笑夏雀，知道幽灵少女已「夏黎均」这个名字去上学，让她们两个都笑了。
    此时真理和燁洵正在书房里研究着各种术力附着性良好的金属物质，目前他们已经做出了五、六成的成果了，天才整晚没睡，将设计图改良再精密的计算，一早马上赶来，与真理一同开发。
    黑猫走过书房，再绕过客厅，这个屋子顿时间变得好拥挤，但热闹的感觉，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讨人厌了？是他已经习惯与团体作伴了吗？
    「唉……」此时的城里其实早已开始瀰漫一股妖异的术力了，邪神的邪气在蔓延，他们都感觉得到，只是贪图一时的平静而已……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红眼抬起望着窗台之外。
    所有人，都怀着各自的想法，有各自想守护的事物……而决定所有人命运的一天，也将到来。
    ***
    「准备好了？」阵术师走进那片黑暗的空间，这里是由眼前成为半个邪神的男人创造的地方。不久前才被人闯入，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换了位置，所以不会再有人打扰。
    「呵呵呵……首先要让邪气完全瀰漫在这座城市才行啊。」复合式的诡譎音调，绿色的双眼正忘情的凝视着从地面展开的城市全景，里头已有几处沾染了一层黑影，「就快来了，復活那位大人的时刻就要来了，真不枉费我几百年前的努力啊！呵呵呵呵呵──」
    冬犽看着那个正在逐渐被污染的城市，在往后看着被封在保护术中沉睡的小女孩，等时机一到，将以这女孩作媒介，用她的强大术力与佈满城市的冲天邪气召唤出邪神的灵魂，那个邪神灵魂将与成为邪神身体的夜魄结合，最终成为带来毁灭的存在。
    「到时世界就是浑沌，会成为只有术师存在的理想世界了……」金眼低垂，他的呢喃声只有自己听见。
    「七星刀把邪气散佈的效果比想像还好，虽然没有得到龙魂，但那本来就非必要，只要之后毁掉容器，也不会成为阻碍。」夜魄伸起五条触手，彷彿在看着美丽的艺术品般，欣赏着从触手尖端长出的尖刺。
    握紧双拳，渴望力量的冬犽陷入了沉思，曾经，他过去的伙伴因为力量不足失去了挚爱，那份伤痛，使他知道了力量才能保护一切，追求力量的同时，他终于，探究到了禁术的领域……绝对的力量……
    邪神?奈尔托鲁，被创造神封印的存在，邪神是创造神在製造出龙魂时所弹出的黑暗面，邪气污染了生命及土地，于是创造神将其身体破坏，将灵魂封印，在一个无法轻易接近的异地。
    但那个封印地点有个漏洞，就在它无处不在，在名为幻梦境的异空间，极难察觉之地，因为其存在于无处，所以也存在于每个角落，邪神的灵魂就被封印在里面，有时邪气缠身的生命在睡梦中，容易误触了那个空间，沾染到邪神而变异。
    他们要做的，只不过是用大量邪气及术力牵引出邪神灵魂。
    「再几天，这个城市会成为邪神的第一个立足之地……」
    阵术师相信这会成真，一边笑至发狂的黑魔法师，还有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沉睡少女，过不了多久，那群人的命运也会成定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