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

    乔咏倩开车往公司去，从后照镜里看到路斯车子跟在她后面。
    路斯的司机和公司派车只在上班时间于公司待命，为公司照顾门面而用。他私底下不是一个喜欢排场的人，也很喜欢开车。
    刚开始她和路斯一起上下班，却每天担心被公司同事看到。
    所以原本没开过右驾车的她硬是快速适应左驾到右驾的过渡时期。
    她原本想自己买一台小车就好，路斯却捷足先登替她买好一台太过豪华的车。
    要不是她的薪资可以负担那样的车不引人注意，她绝对会当场拒绝。
    她边想边把路斯的车甩掉，鑽进路斯的大车开进去会太过拥挤的巷子，她向来比他早到。
    乔咏倩才搭一般员工电梯进到办公室，路斯就在她后面从高阶主管专用电梯出现。
    「想办法把这些人排入我的行程。这几天送花过去。」路斯经过秘书办公桌丢下一张写满字的纸条。
    「是。」乔咏倩有点惊讶，但立刻隐藏起来。纸条上是好几个女人的名字和电话。
    自从她在路斯身旁工作，从没看过、听过或安排过他和其他女人约会。
    他听到公司里关于乔咏倩和他关係不寻常的流言，找出几个可能约会对象，希望可以用出外约会消弥，送花也可以增加外边的人耳语。
    两大股东家族对他打什么主意他也是知道的，正好趁机送送花讨两个家族适婚年龄女性的欢心。
    他很清楚她不会太好受，不过是她不想公开两人关係的。
    路斯要自己狠下心来，就当成是测试吧。因为接下来不久她会面临更加严峻的状况，两大家族动作频频，相信不久就会有动静。
    一如往常，贴身秘书乔咏倩跟进办公室，协助他掛好西服外套，取来茶水放到桌面，安静退出去。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开始批公文，才过不久就忍不住按下开关透过外面看不进来但里面可以看到外面的液体玻璃墙装置看着外面秘书和助理办公室。
    她依旧如过去每天上班一样冷静，似乎没有受到他要和别的女人出去影响心情。
    接电话边打字，找出资料给上楼找她的幕僚们，煮咖啡、送茶水、联络各单位安排会议。连看都不看他办公室方向。
    他有些不满的把笔甩在桌上：「她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路斯从来没想过自己对待女人也不怎么绅士，在助理柴德眼光看来有些冷酷、不近人情。
    午休前把茶水端进会议室，乔咏倩听到路斯对客人说话。
    「请理解我并非要落井下石。如果贵公司与本公司合併，您在金钱上不会有大损失能安养天年，贵公司的员工可以有更好的未来，那又何尝不可。」
    「你必须保证不会开除员工。」老人看着会议室窗外蓝天，沉默许久开口。
    「我会尽力。」路斯把合约推到老者面前。这是两人单独会谈，老者公司的人和自家公司的人都被路斯请出会议室。
    乔咏倩知道路斯虽然表面诚恳，嘴上说的却不完全是实话，他不一定能把所有员工留下。
    公司併购一定有些职务重叠，随着而来的是裁员，绩效不好或是年纪太大都是最接近被资遣的，好一点的被迫退休还有一笔退休金可拿。
    而路斯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知道如果关係到公司经营的事，他向来铁面无私。
    她虽然觉得很遗憾，眼前的老人经营方针过时，也没有适当继承人协助公司事务，最后为保住员工工作和自己退休后生计把公司卖掉。
    路斯是无情的，不管对谁，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狠狠撞击她。
    离开会议室，她突然觉得好冷，双手不自觉抚着手臂。
    就算再怎么爱他，他也不可能投以相同回报。
    爱……天啊……她爱上他了。
    她发过誓，这辈子必须最爱自己。但是她为他违背自己的誓言。她爱他比爱自己多，多很多很多。
    乔咏倩变得更冷淡。
    他连续好几天出去约会，而且并不是多晚回家，她却已经在家里睡着，完全不担心。
    午休时间路斯在公司附近的河岸散步透气：「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她怎么可以一点都不在乎。」
    路斯气急攻心，一拳打在河岸铁栏杆上。手上的痛比不过他心上的痛。
    他调查过她，知道她内心深处藏着因为亲生父母接连过世而来的伤痛，却不知道原来她已经没有心。
    结婚对她来说大概只是拿张长期饭票的作用。她和他的母亲一样。
    但如果他多加细想就可以发现如果乔咏倩要耍手段，有个他的孩子同样可以得到他的金钱照顾，特别是他表明过可以有孩子但不要婚姻。
    和乔咏倩同一个办公室的柴德有些不安，时时刻刻都可以感觉到老闆和秘书之间的紧绷。而这不太妙，老闆变得常常发脾气，几乎失去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工作场合最忌把私人情绪带上。
    「特助……可以麻烦你帮忙问老闆这样好不好吗？」午餐时间公关部门的女主管怯生生拿出一份文件，是和网路商店有关的宣传。
    「你不能自己问吗。」柴德有些无奈，不知道这几天来第几次被部门主管请求，而眼前的女人一直待他像自己的姊姊，令他有些为难。
    「今天这顿午餐我请客，拜託啦。老闆像吞下黄色火药，财务部不是才被轰炸。」
    「坏消息还传得还真快。」柴德脸上露出无奈表情。
    「乔秘书和老闆怎么啦。」
    柴德知道女主管八成听过乔秘书和老闆的八卦想套话。
    女主管工作上向来精明得可以，虽然嘴上没说过，但是怎么可能错过老闆和每任女秘书的一腿。
    「我也不清楚。」柴德打哈哈，公司里只有他知道秘书和老闆的关係，他不会嘴碎去证实大家想知道的八卦，消息传出去路斯非找他算帐不可。
    他跟着路斯已经有数年时光，隐约察觉到最近有风雨欲来的前兆，普普通通公司特助如他大概没有力量阻止什么事发生。
    倒是掀起老闆内心波澜的乔秘书还是他跟随路斯之后看过第一个有这种能力的女人。也难怪，乔秘书工作认真负责而且颇为精明。
    经过秘书办公桌前，路斯要自己忽略桌面还没有动过的外带午餐，他今天故意让她忙到没时间吃午餐。
    「进来。」
    乔咏倩不疑有他跟在他身后，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压到墙上亲吻。
    「唔。」
    他仔细品嚐樱桃般红唇。
    她用手推挤他胸膛，无效。他纹风不动。
    透过衣服他用手抚摸她，牢牢箝制着她腰部。
    「路斯！」她只能微转过头，出声试图阻止他。
    他不管她想说些什么，再度吻上她娇艳欲滴的唇。
    乔咏倩挣扎，他、他该不会想在这边……随时都可能有人进来……。
    他手不安份打开她上衣扣子。
    「啊，抱歉、抱歉，请继续。」柴德结束午休回到办公室，听见应该不在的老闆办公室里连续传出可疑的碰撞声，连想都没想就闯进来。
    看到老闆喘着气，乔秘书衣衫不整。他用一隻手遮着视线里两人那个方向，低垂双眼连忙关上门识相离开。
    她趁隙推开路斯。他想要她的身体时是他最无防备的时候，所以没想到要锁门！
    乔咏倩趁机拉开门离开，拉好被打开钮扣的衬衫用手环抱自己，经过路斯特助柴德的桌前快步走过进到化妆室。
    害柴德连忙低下头装忙，尷尬得眼睛都不知道要放哪里。
    柴德一整个下午都替不敢送文件给老闆的部门主管和『顺便』帮应该是不想见到老闆的秘书乔咏倩送文件到路斯办公室。
    最后他只好连大气都不敢喘地站在路斯桌前等着代替不敢来的人被老闆骂。
    「把文件拿走，顺便告诉其他人，你是我的特别助理，不是他们的助理，从此刻起要送文件或知道批示内容的请他们自己上来找我。」路斯冷冷的说。
    「是。」柴德松口气，他还怕老闆是因为欲求不满而怪他没敲门就闯进办公室坏了好事。
    「等等。」
    准备离去的柴德手才碰到门把又硬着头皮转身面对犹如阎罗王坐在宝座的老闆。
    「叫乔秘书进来。」
    「这……。」老闆平常是按下电话内线按钮找乔咏倩，让他传话实在很奇怪。
    「怎么，我要我的秘书进来你有意见？」
    「不是的。」
    「那是什么原因？」
    「乔秘书不在座位上……有好一阵子了。」
    见老闆不说话，柴德发问：「需要我去找她吗？」
    路斯摇摇头：「把文件送还各单位。」
    他不会理会员工闹脾气，在上班时间擅离职守，就算是乔咏倩也不行。
    「是。」
    柴德回到座位开始把文件分门别类，一边在心里默数老闆多久会去找乔秘书。
    果不其然，路斯没多久就抓着西装外套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柴德低头假装忙碌，老闆要离开根本不必跟他说，所以他也不需要问。况且他也知道老闆要做什么，就是去找乔咏倩。
    「我几乎要以为老闆真的不在意。」电梯门一关，路斯消失在门后，柴德看着旁边桌子乔咏倩没带的手机和没吃的午餐，一边松了口气。
    原来平常冷静的乔秘书脾气还不小啊。
    根据调查，乔秘书在本国出身还不错，但父母早逝，亲戚以父母遗產和保险金送她离开伤心地，可是留学钱花得很快，后期是在师长和同学帮忙下在学校半工半读勉强完成学业。
    她不是没有脾气的女人，只不过被生活磨掉许多或是深藏在心里。遇上我行我素的路斯，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她会去哪里？」路斯站在公司大门前问自己。
    看看左右，他决定先前往公司对面的美国连锁咖啡，乔咏倩住过美国一段不短时间，有时候会习惯性的购买美式食品，而她的午餐还在桌上原封不动，或许会去吃些东西。
    「先生午安，请问您想点些什么？」
    「我想找朋友，请问这位小姐来过吗？」路斯打开手机萤幕找出乔咏倩穿着工作套装的照片。
    「我问问同事。」穿着绿色围裙的店员点点头，知道是熟客于是转身询问同事。
    「谢谢。」
    服务生很快回到柜檯：「刚刚她来点过咖啡，内用，后来有人来找她就一起离开。」
    「一起离开？」
    「是。店内当时人不多所以有同事注意到，因为附近公司午休时间已经结束。」
    他皱起眉头。乔咏倩在英国没认识什么公事以外的人。她是他专用的，在他刻意的隔离下公司人员也没和她有很多交集，顶多只是点头之交。
    他也没问和乔咏倩一起离开的人是男是女，他不认为她的初恋男友会突然出现，毕竟调查报告写得很清楚当初是那个男人放弃的。不择手段地要她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所以她才会丢了工作。
    乔咏倩被伤得很深，也不可能再接受那人。
    原来公司两大股东莫兰家族和阿尔诺家族都想拉拢路斯。
    乔咏倩看着眼前的人，终于知道路斯对婚姻的看法从何而来。
    和路斯差点擦枪走火的场景被柴德看到之后，她整理好仪容，返回座位不久接到一通电话约她见面。
    因为是公司董事邀约说要谈谈关于路斯的事，所以虽然是上班时间但由于刚才和他不愉快跟出于好奇她没有拒绝。
    况且她想知道这些人对路斯有何企图和计画。
    「所以如果你能监视他。」来的人是代表某一位董事的律师。
    乔咏倩本想立刻拒绝，转念暂且观察情势。
    「我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她悄悄伸手按下她套装外套口袋里早上开会后忘记拿出来的录音笔录音键。
    乔咏倩看着公司大股东兼董事派出来找她的律师座车驶离公司大门前。
    「那是谁？」路斯抓住她上臂。
    「只是一个认识的人。」对于路斯突然出现，乔咏倩显得不慌不忙。
    莫兰家和阿尔诺家都有千金对路斯有意思，家族也乐观其成，所以某一方派律师来找她。希望她这个秘书帮忙监控路斯的工作和约会，当然回馈就是金钱嘍。
    呵，真是讽刺，她现在是他的情妇，竟然被要求这样的事。
    那些人如果不是真的没有请人跟踪路斯，就是打算容忍路斯和她在一起？
    「你为何从陌生车子里出来？」
    「你都看见了？」乔咏倩露出一个看不出想法的微笑。
    路斯因为她平凡无奇般的语调更不高兴，扯着她离开。
    「别忘记你是我的。」他边走边在她耳边说。
    敢情他是以为她有别的男人？
    「那你是我的吗？」乔咏倩停下脚步。
    路斯不愿意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讨论这种事：「我们走。」
    乔咏倩忍住不发作，碍于路斯是公眾人物，她没有继续争辩，任他拉着走。
    是她选择路斯、选择当他情妇。他表明过不想结婚，是她不该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最后发现他最终将出卖婚姻完成金钱和权力慾望。
    她太傻。不该爱上他。如果她过去被前男友伤得不够深，这次上天要给她另一个关于爱情无用的啟示已经够了。
    等她回过神来，他俩已经在公司顶楼花园。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係很清楚。」
    「是。」是我搞不清楚，乔咏倩在心底对自己说。
    路斯不是没有搞过一夜情或是处理不想离开的女朋友，但是没有跟女人道过歉。面对她，他竟然觉得有点迟疑自己的表达能力，三寸不烂之舌无用武之地。
    他用手爬爬头发：「总之，我对婚姻不信任不是因为你。还有……稍早我在办公室里对你发脾气是我的错，对不起。」路斯孩子气的道歉。
    在阳光下，乔咏倩似乎已经可以看得到，路斯最终会在满佈植物的地方，牵着一个被强光挡去脸孔，她看都看不清的女人的手走上圣坛。
    路斯看着她神游的表情，强迫自己压下不断上升的不安，没有在追问车子里是谁。
    路斯下班后直接离开公司去约会，她关好办公室门窗和电灯，开车到超市购买日用品。
    『嘟、嘟……。』她使用自助结帐机，自己把物品条码扫进机器，然后机械式地感应信用卡。
    平常她就不是很喜欢下班到处游荡，在英国也还没有交到足以谈心的朋友。
    夜晚的伦敦只有几个区域热闹，她和路斯住的地方算得上方便不过购物她习惯到别区的美国有机超市。
    路斯不在她就随便于超市购买住美国时常吃的熟食坐在电视前面当晚餐解决。
    回到家路斯没有打开电灯，向透过没关上的房门洩露出一点鹅黄色灯光走去。
    打开房门，发现她已经睡下。
    原本要是应酬迟归，她都会等他。
    他不喜欢许多合作对象到办公室看到她那色瞇瞇、口水直下的样子，所以都是带特助柴德应酬。
    柴德本来稍有微词，后来知道他想保护乔咏倩就义不容辞答应，他也多给特助加班费。不过他也忍不住怀疑柴德对乔咏倩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