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夜书房邂逅
大夫人穿着方领宽袖长衫,墨青色襦裙,头上只插了两根白玉簪子,只见放下茶盏,将手上的白玉手镯撤了下来,戴到苏梅手腕上,不紧不慢的看了小姑子一眼,“你身子重,这些磨人的活计不用再动了。”苏梅道谢,站在原地,未敢收。
二夫人是个圆脸慈眉的妇人,打圆场道:“收下吧,这是霍府的规矩,小辈第一次来请安,长辈们都是要给礼,不过今日仓促,不好准备。”说着她褪下头上一根赤金簪子,“来拿着。”
苏梅忙走过去,亲自接过大夫人和二夫人的礼,“是妾失礼了,理应妾,先去拜见。”
霍丹看着她们都给了,随手打发了个荷包。
苏梅也恭敬的双手接过。
老夫人发话了,“给梅姨娘添把椅子。”
苏梅行礼谢过老夫人,坐在四姑娘下首。
此时她才抬头,霍府的老夫人头发已经花白,头戴红宝石飞凤双钗,身穿立领云纹褚色长衫,一片式马面裙,上面绣着金线凤纹,端庄肃穆,不忍直视。
“今日叫大家来,就说一件事,如今边关战事吃紧,承儿就在前方,我们在玉京更要谨言慎行,若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是从你们几房里漏出来的,可别怪老婆子我不留情面。”
众人:“谨遵老夫人教诲。”
老夫人扶额,似是累了,“好了,都回去吧,梅姨娘留下。”
众人神色各异,但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各自散去了。
老夫人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兰芳,你……如今承儿有了身边人,也算是放下一桩心事,!”
大夫人道:“母亲说的是。”
老夫人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大夫人冷漠的神色,叹了口气,“算了,你回去歇着吧。”
大夫人起身退下,“谢老夫人。”
老夫人看着站在一旁的苏梅,听容嬷嬷说这倒是个老实安分的人,今日一见算是个知礼的。
苏梅想到这段时间的照顾,跪地道:“妾多谢老夫人庇佑。”
老夫人摆摆手叫人扶她起来,“你的事我都知道,是我家大孙子的错,不过既然你入了霍府,便是霍府的人,得守霍府的规矩。霍家从未有庶子、庶女先出生的道理,只是承儿情况特殊,你身上已经有了霍府的血脉,万不可以此托大。”
“是,妾身记下了。”苏梅低头受训。
“大房的家书之前都是由大夫人执笔,只是大夫人性子冷情,如今承儿房中有你了,以后送去边关的家书,你也送一封吧,写好了便送到豫园。”
老夫人说完这些,好似真的累了,她身边的紫檀姑娘便领着苏梅退了出去。
来这一趟,还是值得的,领回来这么个差事。她现在既然见不到霍承,能用信件传情,也是好的。
只是她上次写信经历还是小学语文老师教信件格式的时候写过一封,从来没有给真的人写过信,而且要勾得人家的真爱值,这得写情书吧,没想到要体会一把车马慢的网恋了。
容晓看苏梅一路上都皱着眉头,便问道:“姨娘可是愁着写家书?”
苏梅当然愁啊,除了那啥的沟通,霍承对与她就是个陌生人,怎么写信啊,想想都尴尬,“不如我们去找大夫人问问,老夫人说之前都是大夫人写的,我们赶紧回去拿些精巧的玩意儿,午膳过后便去。”
容嬷嬷今日给苏梅布膳,倒是比平日里顺利,引得她多问了一句,“今日有什么开心的事吗?姨娘胃口见好。”
苏梅摇摇头,“老夫人让我给大公子写家书,我想赶紧吃完饭去问问大夫人。”
“大夫人喜静,姨娘还是不要去打扰,你跟我来。”容嬷嬷走到屋内屏风后面,让容晓去把橱柜旁挂着的挂着的卷轴绳子一拉,墙面竟升了起来。
容嬷嬷解释道:“这里通往……书……大公子小时候的书房,因为小时候课业重,大公子也是好学的,时长学到深夜,于是就把这墙打通了,做了个暗廊,姨娘要写什么可以从这里去书房写。”
容嬷嬷在前面点等,苏梅跟在后面穿过暗廊,看到一个暗门,容嬷嬷在灯台下拿下钥匙,把门推开,里面一排排书架简直晃眼,“这么多书啊。”倒是个解闷的好去处。
“公子小时候便不喜欢别人进来这里,奴婢就不进去了,姨娘若是有事,拉响门口的铜铃即可。”
苏梅站在门口的脚步顿住,“那我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就进去……”
容嬷嬷道:“姨娘不用担心,老夫人既然开口允许您送信,会尽可能给您提供方便的,而且公子离开前特意到豫园,请求老夫人多多看顾你,想来公子是不会介意的。”
“谢谢嬷嬷。”苏梅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这里可是苏梅现在最有机会去了解霍承的地方。
容嬷嬷走后,暗门就自动关上了。
苏梅走到房间正中的紫檀云蝠纹翘头案前,这桌子好像比云栖阁的桌案一样高,她略微一算,却是更符合少年男子的身高,她此时坐着刚刚好。
桌案上所有东西都摆放的极其规整,像是有强迫症似的,但是桌角竟摆了一个漆雕小猫,憨态可掬,懒洋洋的好似在桌上晒太阳,与周围一丝不苟的风格很违和。
苏梅刚拿起红色的漆雕小猫,就听到咯吱一声,她下意识的看向她来的方向,可是暗门关的好好的啊。
苏梅警惕地站起来,“是谁?”
空挡的书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说话还有回音,苏梅此时才有些后怕,手里紧紧的攥着红漆雕猫摆件,朝着暗门的放下慢慢退去,“快出来,我已经看到你了。”
其实苏梅什么都没看到,也并没有朝书架那边去,反而倒退着朝暗门踱步,就在她快要碰到门口的铃铛时,突然被人拽住胳膊。
手腕上一阵黏腻的触感,全都是血,苏梅惊呼一声,更让人心惊的是,她根本没有看清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