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第58节
放慢语气之后,柔滑的京都腔若隐若现,撒娇地蹭过耳垂,让人难以拒绝。“我从不觉得难看,让我亲你吧。”
本来就是寻常人口中“舔舔就会好”的小伤。如今小狗也没有怪罪我“惹麻烦”的意思。失去借题发挥的理由,我终于平静下来,可以像过去常做的那样,从容地搂住他的脖颈,用亲吻代为回答。
最开始,我就打算在回家的丈夫怀里索取温暖。
而那之后细致的触碰,一度让人怀疑甚尔是不是在查看我身上其他伤口。
体力过人的他永远是负责善后的那个。
甚尔贴住我的后背,一手搂住我的小腹,另一只手慢慢擦过被液体浸润的腿侧。
身体还沉浸在方才的相拥中,微凉的湿巾触及发烫的皮肤,使人忍不住颤抖,而丈夫突如其来的发问则让昏昏沉沉的脑子一个机灵。
“为什么想起来要去工作?”
“就像过去一样,钱或者起居都可以让我解决。你没必要做那些事情……”
刻意挑在最坦诚的时间点进行对话,他依恋地亲吻我的耳垂,营造出的氛围非常柔软。
但……我能回答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小狗、却也是一个男人。
结婚后你是为我外出工作的,我很害怕回来后你会因为不顺利呵责我,毕竟大家都这么做。
担心有一天,你会背叛、放弃我。有苗头我一定可以先一步离开。
所以这次我提前做好了准备,只要你问我“为什么什么都不做?为什么做的不够多?”,我就能拿出相应的对策。
我不想像妈妈一样受苦,我不是妈妈,我绝不要那样!
很多声音乱七八糟地在我心里说话,太阳穴在跳动,胃部也一阵收紧。
我现在需要甚尔,而过去的经验也告诉我,家庭的和睦源于彼此的信任。
被需要、被崇敬,这份关系里容不下我拥有的“恐惧”或是“憎恨”,于是我选了最能让人接受的一种,温柔地露出笑容:
“因为我‘爱’甚尔……我想要你早点回来。”
那时候,我尚未察觉,为不变成母亲那样可悲又可怕的女人,其实我做出了和她相似的恶行:
“是为了甚尔不要那么辛苦,所以我才想要工作。”
甚至没有回头去看丈夫的眼睛,思考他提问的动机,就慌慌忙忙地将责任一股脑推到他身上。
一直以来,甚尔都是个敏锐的男人。我不能得知这种理由是否让他信服,只能感觉沉默倾听的他正将下巴抵在我的肩上,像是想要将欲将逃离的我牢牢锁住那般,缓缓收紧手臂。
然后自胸膛内发出无奈的叹息,男人意味不明地喃喃:
“这样啊,是为了我……”
他近乎自嘲地笑了一声。但最后,丈夫还是选择了妥协,将“责任”的苦酒一饮而尽。
“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
甚尔是我心爱的小狗。
总想着逃避、我一定对他做了非常糟糕、乃至不可饶恕的事情。
但好快乐。
因为我是只顾自己、令人失望的孩子,比起愧疚,我感受到的只有甘美的快乐。
内心不断鼓动,这份想要让对方背负的心情,比想要凭借自己赚钱的心愿更为强烈,也更为愉快。
“好不容易回来了,晚上就不要谈工作了。说要陪我,后面会待几天?”
略过方才严肃的话题,我将手掌抚上甚尔的手掌,同他亲密地十指相扣,如是撒娇。
没有继续追究什么,甚尔十分自然地接过话题。
“至少一周吧,带你调整下饮食作息什么。”
“比起离家那会儿,总觉得你瘦了不少。真的有好好吃饭么?”
有的……吧?
虽然不会像在禅院家,在女仆的劝导下,按照医生的安排吃完盘子里的东西,但的确有在培养按时吃饭的习惯。
面对这样的询问,我转过身体,悄悄将手探向他的肌肤。
虽然体力很差,没法在相拥时势均力敌,往但是单方掌握主动权却很简单。
毕竟这个年纪的男人本来就精力旺盛,又隔了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尽管表情有些低落,但身体相当诚实。
“不会觉得太……”没能出口的疑问被叹息取代,发烫的手指埋进我的头发。
“现在不是全吃掉了么?”
现在、我终于能以理直气壮的语气给予回复。
“虽然相处了这么久,也不是不知道。”
“但你真是……非常狡猾。”
如是发出抱怨,皱着眉头的小狗垂首同满是污秽的我接吻。
……他说会一直陪着我的。
后半夜甚尔似乎起身出去了一趟。但被折腾得够呛,我并没有闲心关注他的我行为。
直到早上,唤我起床吃饭的甚尔,眯眼端详着我唇角的伤口:“好了,的确淡了不少。”
“就算把这东西弄碎,也让人恼火啊。”
小狗烦躁地咋舌,抬起手掌,用两指捏住一枚花纹粗糙的银色戒指。
接着,他慢慢用力,像压扁易拉罐一样,将金属环压成了一张铁片。
岩崎身形壮硕,手指相比常人粗壮不少,因此中指处印着字母图案的戒指几乎嵌进他的皮肉。
要怎么样才能把它取下来呢?
在认真揣摩的过程里,我的心情不可思议地轻快起来。
而有甚尔的任务报酬进账,家里的财政一下恢复到了“富裕”的水平,我打算支出一部分购买去有马家拜访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
虽然但是……【比划比划】
泉鸟好感不是涨了不少嘛!
这就是能结婚生孩子的he道路!
总体上是没有问题的!
第五十三章
◎昏迷◎
对钢琴家来说, 最重要的是灵巧的手指。早希曾在公开采访中说到“要像拥抱一样,轻柔地触碰钢琴”。于是,除了老少皆宜的老字号点心, 我还买了一套香氛护手霜套盒作为礼物。
这次登门拜访,我依旧没有见到有马家的男主人。
能娶到知名钢琴演奏家,有马隆昌显然拥有不俗的经济实力, 作为知名地产公司主管级职员, 他能给妻儿买下中心地段的独栋别墅, 同时也担负着为公司鞠躬尽瘁的责任。
本来周末能回来的他,因为分公司“需要顾问驻扎”的要求,返程的时间无限延后。
没有男人存在,我悄悄松了口气。
因为父亲的花心, 我的母亲对已婚男子的交往尤为敏感。她会指着我的鼻子耳提面命, 将对外室的怨气狠狠撒在了我身上:
“听好了泉鸟!”
“像你这种年纪的女孩子, 是最虚荣、最肤浅的。”
“会仗着年轻、或者有几分姿色就变得下贱, 时时刻刻要从别人手里攫取好处。”
在她眼里, 这世上只有“坚贞”和“下贱”两个选项。而幼小的我什么都没有做,便担上了“潜在贱货”的罪名。
可下贱就下贱吧。我的确因为“轻浮”, 在密不透风的环境里获得了些喘息的机会。
在禅院家时, 这样隐秘的快乐无时无刻包裹着我, 可等到早希家,我就会感到一种心脏被揪紧的“愧疚”, 苦恼于如何假扮“坚贞”。
“泉鸟,喜欢红茶还是绿茶?请先随便看看吧, 我去准备热水。”
“公生, 要好好招待客人哦。”
我跟在代行“男主人”职责的公生身后, 好奇地打量周围的布局。
尽管别墅中常年只有母子二人, 但是这座房子充斥着“家”的感觉。
玄关鞋柜、客厅墙面又或是钢琴表面,布置着大大小小的相片,记录男孩从出生到现在的回忆。
出生不久的孩子紧闭着金鱼似的眼睛,皮肤通红,皱巴巴的仿佛一只可怜的猴子,但被母亲笑着抱在怀里。
后面长大了些,变成了白净圆胖的小孩,会傻兮兮趴在垫子上摆弄乐高积木,或者在公园沙堆里骄傲地展示的“城堡”……
只是些“不值一提”的日常琐碎,却被珍惜地放在比早希获得的奖项更加显眼的位置,满溢而出的幸福感却让我为之驻足。
出生在古板大家族,我伫立在家族三人合照的角落,只在相亲的时候被母亲安排过写真。
——这才是“正常家庭”应有的氛围么?我还想知道更多。
以照常的问候、学习为铺垫,在和早希逐渐熟络后,我按照社交节奏,先抛出一部分“真实”,用来交换早希的故事。
“你们感情真的很好。”
“其实、我从京都偷偷跑出来的。我不会说话、身体又弱,家里对我非常失望,安排我嫁给一个有钱的鳏夫,叫我帮他抚养孩子。”
“我那时候太年轻了,所以就算倾注全部感情,那孩子对我也……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只有您温柔的钢琴声是我的寄托。”
“好在遇上了现在的丈夫。我才结婚不久,未来也有要小孩的打算,但我的妈妈从没有教过‘家’是什么样……”
为人父母,无人反感有关“自家孩子”的话题。
以此作为切入点,我翻看完马家的相册,轻轻握住早希的手指,以恳切的目光同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