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塔
“你生气了吗。”“我看起来像生气的样子吗。”叶远瞳带着轻松的笑意,抚平了他的裙摆。刚才短暂的开怀大笑好像只是一个幻觉,她又挂上了那不变的微笑。
她轻轻地顺了顺他在刚才的舞蹈和激情中有些乱了的长发:“我明天来找你,好梦。”
她轻声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好温柔,他一时间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被珍视的感觉,以至于在她起身离去的时候,他竟然下意识伸手想要挽留。
他的手只是微微碰到她的衣角,她的身影便飘忽着看不见了。
叶远瞳的行踪就好像她这个人一样,捉摸不透。
*
站在酒馆的屋顶,可以看到明亮的夜空,繁星点点如一条银河。而她脚下这块地点点昏暗的灯光和混杂着的臭味冒上来,就像一条臭水沟一样。
头顶的那条河有多么干净美丽,脚下的就有多污秽混杂。
此时夜晚已经过了大半,清凉的晚风吹来,将底下发酵般的臭味翻上来,她打开面板确认了一下马车所在地,转移了回去。
叶远瞳的身影一晃,出现在车内。此时马车也已经走到了城门口,他们没有自己进城,只是停在一旁等待着她。
回到车里的她,刚坐稳便薅起了趴在椅子上的小猫,狠狠捏了捏它的白手套,又从头到尾呼噜了几遍毛。
和人接触越久,就对人越发厌倦。
虽然莱耶也有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但是这里有一只很猫的猫诶!
还是异瞳白手套毛茸茸诶!
虽然叶远瞳知道现在这猫对她并没有很热情,看起来还懒懒散散的是因为之前在奴隶贩子那里被不知轻重地药坏了脑子,但她并不在意。
等脑子好了就放生吧,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猫顺毛顺出了呼噜声。
“今晚不入城,睡车内。明日进城,你们可以自己逛逛,也可以去教堂看看。晚上在小镇教堂等我。”
城内旅店环境没有施了空间魔法的大房车环境好,明天做完支线任务,她打算去教堂看看能否触发这个镇的主线任务,一般而言,每个教堂和佣兵公会就相当于城镇的基础任务点,尤其是教堂,经常承载着主线的线索。
上个镇的教堂背后由月明镇首富的财力作为支撑,她们一进镇就直接被首富接过去见面了,便也省去了找线索的功夫。
叶远瞳心中有打算,却并没有和他们解释那么多。说了也不一定懂,懂了也没什么用。即使不解释,他们也自然会乖乖服从她的命令。
虽然手上动作不变,但她的灵魂却飘飘荡荡不知在何方。
身边越是拥簇着人,就越发感到自己是一座孤岛。
她靠着化为狼型的莱耶,将休伯特拉到了自己怀里。叶远瞳从背后拥住他,将头靠在他的颈侧,逐渐与他十指相扣。两人身体紧紧相贴,却不含一丝情欲。
这不是为了将她动乱的灵魂拉回来。
只是为了订住这碌碌皮囊,让灵魂可以继续在某个不知名的虚空放飞,不至于被忧心拉回来,折磨自己的五脏六腑。
她看向身边的拥簇,他们的生命都在她的一念之间,可是在她身边却显得那么安心。
他们将自己的一切交给她,心甘情愿处于她的控制之下,不论她对他们做什么都可以,他们不再需要为自己的命运负责或担心,就像扔了船舵的船,在名为她的大海里随波逐流。
不满足的人比满足的猪幸福。但人非猪,焉知猪之乐。
一夜无梦。
*
第二天上午,小奴隶就带着她找到了书的作者。
叶远瞳换回伪装的模样,穿上了法师塔的制服,混了进去。
他指给她看的一看就是个优等生,红发红眼的少年面容姣好,神情骄矜,穿着收腰的无袖制服和浅跟小皮鞋。他丝毫没有肌肉的纤细身材让奴隶同学很嫉妒,只有“上等人”,不需要劳作的上等人才能有这种身材。
“带到了,你可以走了。”捏碎了他的项圈,叶远瞳摆摆手,用完就丢。
他看起来还有点怅然若失。
看着站在原地不走的青年,叶远瞳微笑:“当了一天奴隶就上瘾了吗。”
他咬咬牙,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于是这一离开,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他将那梦一样的首饰和衣裳藏在柜子的深处,虽然不敢穿出去,但他始终精心呵护着,偶尔还会在自己房内偷偷穿起,回想那一夜,回想那个人。
她还会回来吗,他想。
也许她永远都不回来了,也许她明天就回来*。
叶远瞳并不在乎他的惆怅或感慨,这和她并没有关系。
她看着那玫瑰一样高傲的小法师,又想了想那本《霸道神女爱上我》,悄悄地跟了上去。
接着是一堂大课,白色的高塔内,教室宽敞又明亮。教室里的法师学徒,年龄从少年到老头不等,毕竟每个人天赋不同,入门的时间也不同。小奴隶在这个教室内都算小的。
好在他们没有都穿小法师那套无袖制服,不然叶远瞳的眼睛就遭罪了。
开始上课,小法师不愧是优等生,抬头认真听着课——表面上看起来。
叶远瞳去掉了外貌伪装,隐去身形坐在他旁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表面上一本正经地看着法术书,底下压着张纸飞速写着的,正是小说的更新。
两条消息接连弹出来。
【优等生的叛逆】支线任务一:找到作者(已完成)
【优等生的叛逆】支线任务二解锁,问一问作者的创作动机吧(待完成)
叶远瞳顺手就给关上了,要是作者长得磕碜,她就问一问走了。
但是,她看向身旁少年那仿佛玫瑰一般燃烧的容颜,轻轻念出他写下的一句台词:“小法师,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他身体猛地一震,飞速将自己的稿纸遮了起来,眼睛转动着寻找声源,却察觉不到哪怕一丝法力的波动。叶远瞳的手轻轻滑过他的后颈,在耳廓打转:“怎么这么害怕。我看到了你写的书,还以为你很想见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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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a了一下《边城》的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