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莎的一夜(下)
据他所说,这个药粉的原材料很简单,除了几种市面上常见的材料外,就是一种他之前从未见过的特殊草药。他坦白自己也不知道那种草叫什么,是怎么来的,只能大致描述一下它的形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批这种草药运到他们的工作室,经过处理后就变成了骑士团中流通的这种药。
“只要你们能找齐原材料,我就可以帮你们生产。”药剂师喜滋滋地说道,“咱们到时候怎么分账呢?”
“分账?”格雷冷笑一声,“和死神谈分账去吧!”
话音刚落,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海德嘉便闪现到他身后,一下将他劈晕。
“把他刚说的那种药材画下来,放我桌上。然后送他进监狱。”
凡妮莎听到了想要的信息,转身就要离开。
“什么?!我画吗?可我画画很烂诶。你就不能找……”
格雷看向海德嘉,海德嘉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
“好吧!我画!”
格雷知道兹事体大,不能泄露情报。于是耳朵耷拉下来,哭丧着脸挪出了牢房。
而门口的守卫,因为牢房设置的禁音魔法,从始至终,什么都不知晓。
国王的寝殿——维特卡林宫。
“父王。”
凡妮莎屏退了门口的侍从,迈步走进办公厅。
“请您允许我与珀儿同行。”
“不可能。”
国王翻看着奏章,眼皮都不抬一下就拒绝了她。
“太危险了,我不会答应的。”
“恰恰就是因为勇者之路很危险,我作为朋友才应当在她身边共同战斗。这难道不正是我们瓦伦托的品德吗?”
国王合上奏章,有些烦躁地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凡妮莎,你不是勇者,没有拯救世界的责任。既然神选中了阿尔卡斯坦侯爵为勇者,那她一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神会保佑她平安的。你就呆在宫中,和贵族小姐们开开茶会,去神殿做做祈祷。享受安逸的生活不是也很好的吗?”
“我知道您是担心我的安危,但我想让您看一样东西。”
凡妮莎说着动用天赋,解除了自己的伪装。
随着一阵淡淡的光芒闪过,屋内的装饰蜡烛上,火焰如丝线一样在空中延长,另一端则连接在她的掌心。
不多时,蜡烛的火苗全部被吸到了她的掌心,在她手上跳动着。
国王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却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明显的惊讶。
“你什么时候成为魔法师的?”他问道,“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你的冒险者属性栏,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我的天赋,是我第一次进入地下城时获取的。”
凡妮莎说着弹动手指,将火苗一一送回烛芯。
“我知道你瞒着我很多东西,但这确实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国王拿起资料,重新看了起来。
“然后呢?你觉得仅凭你这点能力就可以讨伐魔王吗?你不知道如今的大陆都在发生些什么吗?村庄被毁灭,城市被占领,无数人被魔王统领的魔物大军杀死,这其中不乏满级的冒险者。伊索瓦尔足够强大所以受灾并不严重,但如果你离开了这里,你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可如果珀忒莉娅失败了,那世界就没有未来了!伊索瓦尔又怎能独存!?”
国王沉默了许久,长长叹了一口气:
“到那时,我会与伊索瓦尔共存亡。我会守护你,直到最后一刻。所以凡妮莎,不要再任性了,回宫去吧。”
凡妮莎走上前,跪在了他的身边,轻轻伏上他的膝盖。
“父王,我不再是您捧在手心的小鸟了。我长大了,和您一样,我流淌着勇敢无畏的瓦伦托之血。为了伊索瓦尔的和平,我不怕牺牲。”
“可是我怕!”国王重重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我已经失去了你的母亲,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凡妮莎没有防备,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脖子上挂着的项链也被摔了出来。
雕刻着橡树和百合纹理的银质怀表盖一下子弹开,露出一抹焰红。
“那是……芙洛拉?”
国王的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这个……”
凡妮莎有些手足无措地捡起怀表,藏在手心。
“……我不会生气的,让我看看它。”
凡妮莎稍稍松了一口气,将怀表的魔法解除,取出花朵递给了国王。
他细细观摩着这支芙洛拉,双眼像是被那火一样热烈燃烧着的色彩灼伤,泪水缓缓流下。
“我曾经向你的母亲承诺过,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国王的声音平静下来,不再像往常那样冷冰冰的,而是柔和了许多。
“但你和她真的很像,你们的灵魂都如芙洛拉一样,将苦痛作为养分肆意绽放。”
说着,他将手放在了凡妮莎的发顶之上。
“我答应你,允许你参加讨伐。”
“谢谢您!”凡妮莎高兴地说道,“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话音未落,便被国王抱在了怀中。
“孩子,我只希望你此行平安健康。”
作为交换,国王留下了那朵芙洛拉。
他既没有问她是从何时开始成为冒险者的,也没有对这朵花的由来刨根问底。
或许,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凡妮莎关上门,看着项链断面上烧灼的痕迹,露出了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