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终于，赶在分配工作前，两人基本完成了一本书的翻译。
    “小天，你把这翻译的资料带回去，整理一下你需要的一些机械枪炮的资料。剩下的就靠你自己。翻译的工作我有空就会继续，只是这从来都不是我的主业。学医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就和你的一样，从没变过。我……”
    陈东话还没说完，就被景天给打断了。
    “东子哥，不要拿理想糊弄我，这些天我早就出来了，你对机械很感兴趣。而且你也不喜欢和病人打交道，看到那些脏污血痕，你脸色就没舒展过。爹和我说过，他说东子哥你对那些污秽脏血有洁癖……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和一起去兵工厂，我们一起也好相互照应！”
    看着一脸期待地王景天，陈东回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陈东一边说着一边从炕上的枕头下拿出了那本师傅临终前交给他的古籍。
    “这本古籍是你爹教给我的，我有时间翻看过一些……”
    “停停！东子哥，你和我说古籍什么的，我也听不太懂！要是因为我爹的话，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爹已经去世了，你不需要背负什么，我爹和我说过很多次，你和顺子哥阿德哥从没欠过他欠过济世堂什么，以后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
    陈东摇了摇头道：“小天，不仅仅是这样，你先听我说完！虽然师傅临终前说过这本古籍只是个象征意义，虽然现如今的西医外科技术比这本黄帝外经上面的外科还要先进厉害得多，但是这并不代表这古籍就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事实上，这本古籍上最珍贵的是关于术前术后的药剂方子。这上面的一些古方用处很大，特别是治疗外伤。”
    陈东顿了顿，继续说道：“邵唐来找过我，希望我能留在医院，不仅仅是作为一名医生，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药剂研究员。他已经和上级打过报道，希望等我研制出伤药后创建药厂，你也知道现在药品紧缺，像盘尼西林这类是用一点就少一点。西药研究投入太大，于是邵唐就和我商议希望可以从中成药入手。我留在医院的作用更大。如果真的能研究出来，那意义不比武器制造研究要小。”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还以为我们可以继续一起翻译一起讨论呢！”王景天有些丧气地说道。
    看着失望地低着头的王景天，陈东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天，就算以后我们不在一起，你也可以找其他人一起研究，我不相信偌大的一个兵工厂会没有讲英文的人！”
    王景天急忙反驳道：“可是这不一样的，东子哥，你和其他人不同，我觉得和你一起看书讨论，效率要高很多的，而且懂英文的不一定就了解机械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学得那么快，我一说你就懂的！”
    “好了，不要再夸我了，你之前就说好几次了，我们得谦虚点！你不要小看了其他人，等你人接触多了就知道有很多人很厉害的，我以前有幸和一位精通英语、日语并在化学方面很有研究的大牛结交过，只可惜通信几次后，人家就出国深造了！”说着，陈东又看了看景天依旧失落的样子，这让他想起了大妹，大妹以前也是这样，她向来胆子大，总爱跟在自己身边……
    长叹口气，陈东压住了自己的情绪，说道：“景天，你不用这样，以后只要有空，我们就约个时间在一起翻译看书便就是了，不一定非要在同一个单位工作的。”
    两天后，陈东等人的安排出来了。和邵唐说得差不多，陈东去了医院，景天去了兵工厂，陈升因为文笔不错进了宣传科，顺子和陈香两人因为有医药基础便一起进了药房工作。而王大春原本是被分配去扫盲班帮着群众百姓扫盲的，结果她自己争取进了医院的护理培训班。
    还有一些其他学生都有了安排，当然除了后方的工作安排，还有好些个主动要求参战的去了前线。陈东等人本来也在这些人当中，但最后还是被邵唐给劝服了。
    刚进医院第一天工作，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陈东还是为医院糟糕的环境感到震惊。医院里的患者都是枪伤、或是被炸伤了，纱布不够，应该是多次使用，发黄的纱布裹着伤口满是血污。
    陈东看着整个人都有些不舒服起来，他也是后来才发现自己的怪毛病，对脏污的血总是有些洁癖。但也没有景天说得那么严重，他还是可以克服的。
    “方政委，您好，我是前来报道的陈东，不知道邵唐兄有没有和你说过？”刚一进医院，陈东便通过问人找到了方政委。
    “陈东是吧！我正想去找你，小邵政委可是在我面前夸了你好几次，可算是把你盼来了！”方大同见来人虽然看着年轻，但气质成熟稳重，一看这个叫陈东的是个可靠的人。想到之前小邵和他说过的那些话。方政委对陈东就更热情了。
    “你来得正好，走，我带你去见见医院的院长老唐。顺便和你说说这医院的情况，这医院里医生短缺，你可是咱医院王唯一一个中医，之前也有个中医，只是很可惜，好几个月前就调走了。说来阿德医生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他医术很不错，虽然不擅长治外伤，但是配制的些治疗发烧头痛药丸药剂很是不错。就是可惜咱这儿什么什么都缺，药材原材料也运不进来，最后就被调到其他地方去了。”
    第109章
    “阿德医生？”陈东惊道：“可以问一下这位医生具体长什么样吗？能不能详细给我介绍一下他？”
    “怎么？你认识他？”方老问道：“这个阿德医生啊, 看着长得挺斯文的，个头和你差不多, 我记得他左脸脸颊上好像还有颗痣…….估计是前线呆得久了, 和那些战士们一样刚来的时候胡子拉碴的，对了, 他脸上还有一道疤看着应该不像是陈年旧伤，应该是在前线伤的。其实阿德医生不久前才来到医院的, 他是从前线调过来的, 是一个很让人敬佩的大夫。陈东, 你要是认识阿德医生的话, 有些事情我得和你说下，你心里得做好准备！”
    说到这儿，方政委犹豫了会儿才继续说道：“阿德医生之所以被调到这儿来，一方面是因为我们医院缺人手，另一方面也是为他身体着想。上级调他来后方也是想让他好好养伤的。他在前线被炸伤了，断了条胳膊不说，身上还有不同程度的烧伤，现在表面上看着是康复了，其实他那身子骨内里......”
    听到方老这么一说, 陈东整个人都沉到了谷底。通过方政委的描述, 他几乎就可以确定这个阿德医生就是他的师兄阿德。怪不得，怪不得阿德师兄一直没有回到济世堂，原来……陈东的心里想到了很多，他想到师傅临终前没有见到阿德师兄最后一面的遗憾。可算算时间, 那时候估计阿德应该也是躺在病床上的。他不知道当年阿德师兄为什么没有回海城而是去了前线，但阿德师兄和师傅俩人的师徒之情他都看在眼里，他相信若非是没有不得已的理由，即使是一时赌气，阿德师兄也不会真的就放下师傅不管的。
    “大概是因为在前线被炸伤了条胳膊，阿德医生不爱多说话，比较沉闷。但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很喜欢他，他给咱医院配置了不少驱蚊杀虫的药粉，还有附近的百姓也很喜欢他，实在是西药太贵了，这不到关头，最后生了病的都是给熬着过来的。自从阿德医生来我们这儿后，他就地取材制作了不少有用的治疗像感冒发烧、头痛这样常见病的良药，这附近的乡亲们都喜欢找阿德医生看病，就连咱们医院的医生都爱去找他看病，这样就能把药都留给前线的战士们。”
    听到方政委对阿德师兄的称赞，陈东心里也不禁跟着生出了股自豪感。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做得最冲动也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当年费尽心机进入了济世堂。因为在那儿，他认识了阿德师兄、师傅、景天……
    “方政委，那阿德师兄……嗯，如果我没猜错，您所说的阿德医生很有可能就是我的师兄，还请告诉我阿德医生是调哪儿去了，我有重要的事想去见他！”
    “这……没想到会这么巧，阿德竟然是你的师兄！这……”
    “还是我来说吧，这其中方老知道的并不多，与其问他还不如我来解释。”就在方政委吞吞吐吐的时候，邵唐却是走了过来，他看着陈东说道：“本来，我想过几天再和你说的，没想到会这么巧，方老刚好和你说起了这个。也罢，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的，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
    长舒了口气，邵唐便说了起来道：“阿德的身体其实从来就没好过，他……我和阿德认识也是很巧，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找一个叫阿德的男人，后来不久前我被调到了这里，机缘巧合下认识了阿德。那个时候阿德的身体已经很差了，他不想在这儿给医院增添负担，便申请调职去了偏僻的地方。我一回来就去看望他，结果没想到那却是最后的一面……”
    “什么？阿德医生不是说要去乡下采集药材的，怎么会突然就！都怪我，我怎么就没注意到阿德医生他……”方政委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当时阿德提出去寻找药材这个想法后，他很欣赏这个年轻人的勇气，于是便赞同批准了，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此时方政委心里对阿德很是内疚起来，“怎么会这样，我一直以为阿德医生他，完全看不出来他的病情，他怎么会，这……”
    陈东同样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邵唐，本以为再次会见到阿德师兄，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个消息。
    “邵唐，你这话说得是开玩笑的吧？”
    “是啊，小邵，我没听到你说的阿德医生的那个消息，你这是在骗我们的吗？”
    邵唐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两位，声音依旧低沉道：“我没有开玩笑，是我亲眼看着他火化下葬的。”
    “那为什么？邵唐，你怎么当时就不和我们说清楚，非得等到现在才说！如果你当时说了，说不定我和景天、顺子我们还能见到阿德师兄最后一面，你这样做是不是……”
    “是阿德不让我和你说的，阿德医生临终前交代我至少要等你们确定在这儿工作了等他烧成灰烬后再告诉你们他的消息。他说他不想听到你们和他说师傅的消息。他说他那个样子不想让你们看见，他不想听你们说师傅的消息……对了，这个是阿德最后临终前托我转交给你的，里头记载的都是他这些年跟随大部队到处走南串北时的一些记载。”
    看着陈东呆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笔记本，邵唐无奈地叹息道：“最后，他还让我告诉你，他希望你能做的比这笔记本上做得更多。其实，陈东，说实话，我也不瞒你，我之所以一力坚持你进医院工作，也未偿不是抱着这个同样的希望。”
    几人聊了不少关于阿德的事情，陈东的舌头都开干了，几人才结束了整个话题。
    紧接着，方政委便带着陈东来到了唐院长的所在地。
    此时，唐院长正给人看病，准确来说是给人取子弹。
    “唐院长，这是新来的医生，叫陈东，在药材方面很有研究，对中医很熟悉。他还是阿德医生的师弟……”突然再次提到阿德医生，方老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在方老看来，阿德会这样去世，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若是他仔细些，或许……
    “叮！”顺利取出子弹，将其扔在了盘子上，一旁的陈东惊讶地发现病人竟然没有用麻醉，也没用药，取完后，就这样用纱布给包住了。这样手术的操作是很不符合标注的，但一想到方老所说的物资紧缺，药品紧缺是什么意思。这应该是真的没有药了。
    唐院长摘下口罩，看了一眼陈东说道：“陈东是吧，医院这情况你也看到了，你看……”
    第110章
    “这其他话我就不多说了, 以后等你熟悉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唐院长便转向了一旁的方政委不满道：“老方, 这药到底什么时候能过来，你也看到了现在麻醉、伤药什么都缺，战士们都是咬着牙硬挺着。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
    方政委也是一脸哭诉道：“老唐哎，你也不是不知道，封锁前这西药贵不说还很难买到, 现在又是封锁敌对状态, 这哪是那么容易的！”
    “我知道, 可现在你也看到了, 麻醉药就不说了，手术取子弹的战士们都是硬挺着, 没有药，就算我们手术再怎么成功, 术后感染并患上后遗症死去的战士还少吗！”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靠着一张嘴就能把人说死的方大同面对唐院长整个人都是虚的。每次听到他念叨着因缺医少药而造成了多少伤亡的话, 方大同整个人都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可是，他再怎样努力，现在这局面，大环境下, 他哪有什么办法。因此当听到邵唐说办药厂的事情, 心里恨不得这药厂马上就办起来。这次他特意领着陈东来见唐院长也是想来商量这事儿的。
    “哎, 老唐啊，你说的我都了解……对了！这缺药的问题，新来的小陈或许有些办法！”方大同转向陈东问道：“对了, 小陈，我听邵唐说过你的事情，你手里还有治疗外伤的药剂吗？你看看这战士们的枪伤问题，你看看……”
    “院长，当然可以，我治疗枪伤的配药我这还有一些。”说完，见到医院这种情况，正同样有此意的陈东立马就从怀里掏出了药粉撒在了刚刚做完手术的病人胳膊上的伤口上。
    “你是阿德的师弟，你这药粉有用吗？”一旁的唐院长半信半疑地问道：“就这样药粉撒在伤口上就行了？你的药主要成份是什么？有没有副作用？药的用量有没有讲究？你的药是否可以阻止术后的伤口感染的问题？还有最重要的，这药是否可以量产？”
    一连串的问题，让陈东整个人有些惊愣了下，但马上他就镇定了下来。或许是习惯了中医效果经验论，很少会有人问一个中医这些问题，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院长，这是中药药剂，原材料是一些常见的草药，直接撒在伤口上就行。至于您说的成份、用量我都是凭直觉的，至于副作用，暂时还没发现。还有药效问题，我以前给动物试验过，后来其他人也用过，这药对于外伤的治愈效果都很好，这你可以问邵唐，我们一路北上，路上遇到土匪，有人中了枪伤刀伤的，用这药粉后我没见到过感染的问题。”
    陈东这个药剂其实就是借鉴了师父遗留下的那本古籍，那本黄帝外经上关于外科手术的介绍很多都和西医外科手术类似，陈东经过对比研究发现，手术本身是很重要，但配合治疗的药物更加重要。在没人教授的前提下，没有任何把握下，他不敢乱动刀子。于是，他便试着尝试了古籍上的一些药方。陈东现如今配置的治疗外伤的药粉就是在这个药方的基础上配置出来的。当然，并不是完全参照古方，因为有的药材并不是都能找到。一路北上的时候，条件很差，风餐露宿的，特别是同行的几个战士受了外伤，陈东一开始也不敢尝试，后来先是抓了几个老鼠动物实验成功后，陈东才敢试着先在一个重伤者上开始用药。
    结果很不错，这药剂的药效比他想象得要好。
    陈东的回答虽然很多都让唐院长有些不满意，作为西医，他对中医的那些神神叨叨其实很看不惯。要不是后来因为阿德来了之后，的的确确是帮了医院很多忙，他对于陈东这个刚入院的年轻中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唐院长接受的是西式教育，对于中医，他一直觉得其中很多东西的理论都很务虚，就像陈东的回答一样很不符合科学。但所有的不满在听到陈东最后对于药效的说明后就全部消失殆尽了，现如今眼下这情况，药剂的效果好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可不是嘛，老唐，这我可以作证，邵唐和我说过这些，我还特意问了那几个受伤的同志，你就放心，这药剂的药效我可以担保没有问题。”
    “真的？那…….陈东你身上还剩多少药剂？这药是你配置的，对吗？你现在还能配置吗？现在我们医院有很多从前线下来的伤者，都没有用药，你……”
    陈东还没回答，一旁的方政委就接着唐院长的话说道：“老唐，你先别急啊，我之前不就说了嘛！陈东来医院就是为了药厂的事情，之前邵唐我们几个就已经讨论过了，这药剂的量产还得研究，上级领导最近也在考虑办药厂的事情。”
    “是啊，院长，这个药剂的制作量产现在还得研究，而且现在就算我想做，但是我之前已经问过方老了，如今医院的中药药材存量也不多，种类也少，我这药方上的好几味药材都没有……”
    陈东解释着，然后看着唐院长落寞的眼神，继续说道：“院长，我身上这药剂还剩下一些，要不先给这些战士用些。至于药材问题，我先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可以替代的本地生长的药材，这样也不用为了这药，总是让同志们去敌区冒着风险购买运输药材。”
    “也是，是我心急了，哎，可毕竟耽误一会儿，这战士们的生命就……”
    唐院长整个人都是耷拉着的，一副颓然，对此，陈东也没有任何办法，现如今的实际条件真的太差了。
    “陈东是吧，这样，你先把身上的药剂分批次的给这排的病人少量用上一点吧，这些伤患的病情相对严重，用了药总比没用强！你是学中医的，我这儿都是西医，估计给你帮不了什么大忙，不过你需要什么，就和我说，我会尽可能满足你。等阿德从乡下采药回来，你们一起的话，或许……”
    本来已经让自己努力忘掉师兄阿德去世的消息，这会儿突然听到唐院长提起了他，陈东心里是一阵翻江倒海。他心里真的很难过，他总感觉最近的一年里，似乎总是有人离他而去，先是师傅、然后是大妹、阿德师兄。生离死别、阴阳两隔似乎在这个战乱的年代太过正常，但真正面对这些，真的很难让人接受。
    “老唐，你……阿德医生的事情，你不知道。其实他……”
    转眼间，陈东在这儿已经呆了三个月了，除了偶尔会和景天讨论交流一些机械上面的英文书籍翻译。陈东大部份的精力都放在了药剂的研制上面。
    之后陈东尝试了很多次。或许上级真的很看重陈东的药剂研究，还给配了个助手小张帮助他解决一些生活研究上的问题。
    而在两个月前，通过邵唐、方政委的引荐，陈已经正式成为了一名g党党员。
    身份的转变对于陈东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药物的研究比他想象得顺利。在经历了多次失败后，陈东从医书里的偏方里找到了药材的替代方案。
    事实上，在寻找替代药材时，陈东下意识在考虑君臣辅佐这方面外，他还会特意通过比对药材本身的药性运用西方药物研究时用的对比参照等方法来进行替换药材的实验，这大大提高了他的研究进度。
    三个月后，陈东在古方的基础上，重新改了药方，使用目前当地可得到的药材配置出来的药剂达到的药效很是不错。在老鼠等动物身上实验成功过后，唐院长就开始催着陈东赶紧配置，尽快投入使用。
    虽然多次被催，但陈东并没有像唐院长那样急切。新药物的研究若是就这样急急忙忙地就用在人体上，那不是救人就是杀人了。先排除药物本身毒性，然后最后经过几个重伤伤员的同意后先试着用药。在观察几天后没有副作用，药效不错的情况，陈东才开始大量配置起药剂来。
    这一次，陈东后面跟着的不再是小张一人，除了小妹、顺子外，唐院长不知道从哪儿又找了几个懂些中药的医护工作者塞给了陈东，并让他成立了相关的医疗小组。
    宽敞的泥草屋里，陈东向着医疗小组里的众人介绍起了配置药剂的流程：“首先常见的贝壳磨成粉、茶叶沫子也是磨成粉。记住，这个步骤你们一定要将这两样清洗干净，条件简陋，我们要尽可能的保证药物的质量，这可关系到战士们的生命。我希望你们要对此负责。然后，阿香，顺子，甘草，你们几个比较熟悉草药，待会儿你们去……”
    “是！组长！保证完成任务！”众人积极热情，十分整齐地回复。或许是考虑到陈东的年纪问题，唐老介绍过来的人都比较年轻，服从性很好，没让陈东操过什么心。其实陈东不知道的是这些在参加这个医疗小组之前就已经被各自的上级领导告知了这个小组的重要性。甚至有些领导还提及了以后制办药厂的可能。
    陈东一直专注于医药的研究，却不知道当他的药方改良成功之后，上级对他的研究就已经重视了起来。陈东的改良药方并不是什么秘密，里面的药材除了几个学名比较难懂的草药，像贝壳、茶叶沫子之类的真的是太过常见了。这药的成本就不必说了，相对于西药的针筒注射和高昂的价格，这药简直就是战士们的福音，特别是唐院长的报告上提到过枪伤后敷上药剂止血的效果也算不错，这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陈东和刚刚成立的医药小组才刚刚尝试着配置药剂，上级领导层就已经有人在畅想着将这药量产，争取以后给前线战士每人配上。要知道，能送达到他们这儿的伤员其实都算是伤情好的了，很多前线的战士受伤后还没来得及转送到这后方根据地，就已经死在战场或是路途上了。但不管未来如何，现如今先能制药多少就得赶紧制药，时间就是战士们的生命。
    “东子，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很渴，我给你到了杯水，刚刚好，你赶紧喝点儿，待会儿咱还有的忙！我看你脸色不好，昨晚你在医院的库房里又呆了一宿吧！”王大春也在这个医疗小组里，她拿着搪瓷被子塞到了陈东手里。她看着陈东眼底的青色很是心疼道：“你去那边椅子上歇息一下吧！那上面我给你缝了一个靠枕，你要是累得话，就靠在一旁眯一会儿！”
    “是啊！哥，就听大春姐的，你先去休息会儿。你昨晚怎么又熬夜了！现在你的作息越来约不规律了！你以前还教导我们要作息规律熬夜伤身的！”
    除了大哥不爱惜身体的埋怨外，这会儿阿香对于王大春这个女人早就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对于厚脸皮的王大春来说，她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不想再管了。之前她一直觉得王大春痴心妄想，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大哥。可是相处了这么久，看着她围着大哥忙前忙后的，很多小事细节连她这个一直跟在大哥后面的做妹妹的都没看到，王大春却总能注意到，并且考虑周全。
    她的大哥无论到哪儿都很优秀，即使是现在的环境下，对大哥有好感的女孩不少，她看得出来，这其中还有几个女大学生护士。可是也只限于好感，前段时间来了好几个前线下来的战斗英雄来这儿养伤，结果这些个的女孩目光又转到了那些战斗英雄身上。
    现在都在提倡恋爱婚姻自由，陈香对于这些也是无可厚非。事实上，她大姐就是被那些日本鬼子给迫害的，现在这些英雄是间接帮她报了仇的。因此，对于那些战斗英雄她也是打心底里尊敬的。可是很多东西都不是能对比的，特别是有一个王大春这样的存在。
    除了过去那些污点外，陈香实在找不出王大春的不好，她听到很多人都在私下里谈论过，说王大春和她大哥很配，男才女貌的，也算得上是半个青梅竹马了。关键是王大春对她大哥真的是用心到了极致。就比如现在若不是王大春提及大哥的疲倦，她真的没注意到那些，更不会在这样忙碌的期间去连夜缝制那个抱枕。说实话，有王大春这样用心的女人陪伴在自家大哥身边，陈香心里放心了不少。
    抛开那些有色眼镜，即使是一直不看好的陈香也觉得王大春配得上大哥。事实上，在陈香看来，某种意义上来说，王大春和她大哥都是同一类人，在很多方面都很相像。就如同王大春是加入到这个医疗小组，就如同王大春学习草药知识一样，他们这类人都是那种只要有了目标就一定会不要命的付出一切去达成目标。她大哥就先不说了，她依然还和王大春住在一个窑洞里，对于王大春这几个月的刻苦努力，她都看在眼里。不得不说，陈香在王大春的身上经常能看到她大哥的影子。
    虽然心里最后还剩下点疙瘩，但不得不说，王大春在努力追赶陈东脚步的同时已经不知不觉地征服了陈香这个小姑子。
    在两个女人的劝说下，一晚上没睡的陈东坐在了椅子上半眯了起来。现在时间紧迫，昨晚上为了赶时间，他熬夜才写好药物配置的详细步骤和流程。
    真的很累，这三个月来，背负着太多的压力，现在终于出成果了，陈东心底也是狠狠舒了口气。很快，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的他半眯着眼睛，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等陈东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就只有王大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