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院子里头的人越来越少,齐锦绣左右张望看了几眼,见剩下来的几乎全是赵昇的兄弟了,问道:“娘还有锦荣锦华他们呢?”赵昇道:“园子那边也是需要有人接待客人的,我让娘他们都先去了。你也放心,锦荣原就稳重可靠,如今上了学后,更是小大人一个,能够帮着我接待书院里的贵客。至于锦华,有大嫂小花小荷跟苏胭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话刚说完,张旭匆匆跑到跟前来道:“二哥,都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外头叶绒绒姐妹莲步走了进来,叶绒绒恰巧听到了张旭的话,似笑非笑道:“什么叫都差不多了?我跟翩翩不是才到吗?你眼睛都长哪儿去了,愣是没有瞧见?”
叶绒绒一进门来就劈头盖脸将张旭说骂一顿,弄得张旭尴尬得很,院子里那些知情的兄弟见了,也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个个都闭嘴故意做旁的事情去,不敢搭腔。倒是叶翩翩蹙了秀眉,不高兴道:“姐,这不是人都还在吗?你怪他做什么?再说,咱们这才进门来,人家也没有瞧见,怎生就挨了你一顿骂。”
叶绒绒原就诸事不顺心,此番见自己妹妹竟然当着这些人的面教训自己,当即更是气得不行。
“翩翩,你这还没有嫁去张家呢,就开始帮着张家人一起对付自己的亲姐姐了?我是他未来的大姨姐,说他两句又如何了?倒是翩翩你,寻了手段嫁了原该是自己姐夫的人,这也就罢了,毕竟他是我不要了的人。可是你也不能胳膊肘朝外拐去,便是将来嫁去了张家,你也只能向着我说话。”叶绒绒一来是打小被宠得骄纵惯了,二来,也是因为这些日子的确心中不好受,有一股子怨气要发泄,这三,便就是她觉得自己乃是重生一回的人,自当是高人一等。
叶绒绒自命不凡,可站在这院子里头的,并未有人将她放在心上。尤其是张旭,此番见她说骂自己妹妹说得这般难听,张旭恼火了。
“叶绒绒,你有没有是非观念,有没有羞耻心?”张旭素来是好脾气的人,鲜少会有跟人翻脸的时候,可此刻却是急得脸红脖子粗,他红着脸站在叶绒绒跟前,瞪眼凶她道,“咱们都不是瞎子不是聋子,事情真相如何,咱们这里没人不知道。你若是非得要颠倒黑白侮辱我们,大可以冲着我来,此番在这儿尖酸刻薄地说道自己亲妹妹,算什么?还有,今儿是甜宝的好日子,你别在这里胡来,否则的话,这里没人欢迎你,你大可以回去!”
若不是张旭站出来说话的话,赵昇也是要黑着脸撵人了,但是此番既然张旭说了该说的话,赵昇则不好再继续恶语相向。毕竟,不想给叶绒绒脸面,至少也得给那叶家婶娘三分颜面。再说,这也的确是他们的家事,让阿旭自己解决就好。
叶绒绒万万没有想到,前世宠了自己一辈子疼了自己一辈子甚至任自己骂了一辈子的男人,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说过重话的男人,现儿竟然会这般训斥自己。她瞬间呆住了,待得反应过来,竟就委屈得哭了起来。叶翩翩原本被自己姐姐说得委屈得很,可见张旭帮了自己反倒是将自己姐姐说哭了,她倒是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又去安慰自己姐姐道:“今儿是赵家的喜事,咱们是来做客的,还是都少说两句吧。”又连忙岔开话题,抬头问赵昇道,“赵二哥,我们如何过去?”
赵昇望了自己妻子一眼,但见妻子冲自己点了点头,这才道:“外面骡车已经备好了,一会儿让阿旭领着你们上车去,我跟你嫂子一会儿也一道同去。”
话音才落,外头李福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此少年不是旁人,正是李福姨母家的儿子徐明。
“二哥,我来迟了,实在是抱歉。”李福瘸着腿上前来,郑重朝赵昇夫妻鞠一躬后,才又说,“在家给我娘煮了饭,这才赶着过来的。”又将徐明推到赵昇跟前来,满面堆笑道,“二哥,阿明你可还记得?他可是一直都念叨着二哥呢。”
但见自己姨兄介绍了自己,徐明连忙朝赵昇抱拳道:“小弟特意前来给二哥贺喜了。”说罢,抬起眼眸来的时候,目光落在站在赵昇身边的齐锦绣身上,眼中惊艳一闪而逝,他倒是眼色好得很,又连忙朝着齐锦绣请礼道,“小弟见过二嫂。”
齐锦绣倒是丝毫没有避讳的将徐明上下打量了一番,但见徐明又朝自己打了招呼,齐锦绣连忙回礼道:“这位兄弟客气了。”心中却是想着,怪道叶绒绒瞧得上徐明却瞧不上张旭呢,虽则两人容貌个头都相差不无几,但是若论言行举止穿戴打扮的话,这小子的确是有两手。
总之,容貌不俗,家世不薄,又会朝妹子放电,怕是十个有九个会拜倒在他青衣锦袍之下。而那叶翩翩,就是特殊的一个。
不过,徐明这样的人谈个恋爱倒是会有情趣些,至于做老公,他断然不是合适人选。此人太花,就算言行举止不轻浮,看着也是本本分分规规矩矩的,可是那双桃花眼却是在四处放电。要说叶翩翩还真是有些眼光的,嫁人过日子,张旭可比这徐明好太多。
徐明艰难的将目光从齐锦绣身上挪开,这才注意到默默立在一边,正满眼蓄着眼泪的叶绒绒。
但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柔媚,又想起了方才姨母对自己说的话来,心中便一片了然。这小妮子,还真是瞧中自己了?要说她容貌也好,瞧着柔柔弱弱娇娇媚媚的,尤其是现在用这样一种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自己,是个男人,都有想要搂她入怀来好好疼宠的冲动。
只不过,姨母说了,叶大姑娘可比不得叶二姑娘。叶大姑娘生性骄纵,瞧着柔弱,可实际上脾气大得很。不但如此,身子还不好,打会吃饭起就会吃药,将来养病是一项开支不说,说不定还会不能够生养。听得这些,徐明便是对这叶大姑娘再有些心思,也是打消了念头。
再说,这天下好姑娘说得是,他还真没有必要只择叶家姑娘做妻子。
这般一想,徐明便故意装作看不懂叶绒绒的意思,只礼貌地冲叶绒绒颔首抱拳。
这般的客气疏远,与自己原先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叶绒绒瞬间呆住。眼中泪水还在不断往外涌,攥着丝帕的手恨不能将丝帕揉碎,贝齿紧紧咬住粉唇,心中犹如有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她上辈子虽然过得不多富贵,可好歹那么些人疼宠自己依着自己,如今这一世,倒是连上一世都不如了?
未来侯夫人没做成,前世好脾气的夫婿拱手让了出去,如今竟是连未来富户家的阔太太都做不成了?她怎么这般苦命!
叶翩翩见自己姐姐哭得越发伤心,到底觉得有些不妥,连忙扯了她袖子到一边去,说道:“今儿是赵家喜事,该要热闹一些,姐,你快别哭了。我看赵二哥脸色不是很好,他原就不待见你,你可别再惹怒了他。你若是觉得身子不舒服的话,我也不去了,陪着你一道回家去。”
叶绒绒斜眼瞪了妹妹一眼,抬手便抹了把眼睛,这才说:“我现在回去,娘肯定担心。再说,随了礼钱的,为何不去?”
叶翩翩应道:“那你别哭了。”说罢,扯了帕子来递给自己姐姐。
叶绒绒心中却是想,今儿赵家办闺女的周岁宴,可是与那沈家一并办的,排场大得很。到时候去了园子,肯定能够遇到很多达官贵人。她记得,前世的时候,赵昇早在上战场争功名前就已是跟京中贵人有来往,今儿乃是赵家大喜日子,筵席又办得热闹,说不定,会有不少贵人在。
到时候,只要能够攀得上一个贵人,就够她一辈子穿金戴银的了,谁还会在意徐明?
而与此同时,徐明也是打了同样的心思。他倒不是想攀权富贵,不过,也是想着,今儿人多热闹,说不定去了后能够遇到一位比叶翩翩更叫自己倾心的女子呢?想到这里,他又不由朝齐锦绣看了眼,见她似是一只乖巧听话的小鸟似的依在自己男人身边,不由心中羡慕起来。
☆、第 93 章
沈家择的园子,就在城外不远的地方,坐马车,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齐锦绣到的时候,赵小花跟小荷两人正牵着锦华的手候在门前,锦华眼圈儿红红的,见得是姐姐姐夫来了,她连忙挣脱了小手,小跑着朝自己姐姐去。
“姐姐!”锦华跑到姐姐跟前,一把抱住姐姐腿,然后仰着小脑袋,“姐姐,你怎么才来,我可想你了,一直在找你呢。”
齐锦绣弯腰抱起妹妹,如今锦华也大了些,她抱起来也吃力,于是抱了会儿又将她放下,只牵着她小手道:“姐姐跟你姐夫刚才在忙家里的事情呢,家里那头的事情忙完了,这才过来的。锦华,你跟着小花小荷有没有听话?”
赵小花跟小荷迎了上来,赵小花道:“二嫂,锦华倒是听话乖巧,不过,一个上午见不着你,小丫头也不高兴呢。”说罢,捏了捏锦华白皙小脸,故意生气道,“亏得我陪着她睡了这些日子了,她一点都不黏糊我,走哪儿都问一声‘我姐姐什么时候来?’,臭丫头。”
锦华如今有了姐姐,心情自是好了很多,只紧紧挨着姐姐,任赵小花说她什么,她都只浅浅笑着。
那边状元郎沈彦清亲自站在门外迎接前来道贺的贵客,见这边赵昇夫妻抱着甜宝过来了,他眸光沉了沉,继而朝客人打了声招呼,便举步朝赵家人走来。打从下了马车,赵昇就瞧见了沈彦清,此番见他走了来,便转了身子去,将闺女递给妻子抱着,他则腾出手来朝沈彦清抱拳道贺。
嘴里说着道贺的词儿,却是没有一点真正恭贺的真情实意,甚至,冷漠的同时,言语里还多了一分故意挑衅的刻薄。沈彦清何等聪慧之人,他不会听不出来,不过,他也不想理会赵昇,只别开目光,继而望向齐锦绣母女。
碍着如今的身份,他不便过多打量齐锦绣,只道了声好,而后看向甜宝。见小丫头如今俨然成了大丫头了,模样也是越发俊俏起来,胖乎乎粉嘟嘟的,简直可爱极了,纵是他方才再不高兴,可此番瞧见自己这般漂亮乖巧的闺女,也是露出笑意来。
“甜宝,你可识得我,我是……”
沈彦清话还没说完,齐锦绣连忙插嘴道:“甜宝,这是沈家二爷,当今陛下钦点的状元郎。来,咱们跟沈二爷道声喜。”说罢,笑着握住闺女两只小胖手,拍了两下,又凑在闺女跟前道,“咱们恭祝沈二爷前程似锦步步高升,好不好?”
甜宝眨巴着乌澄澄的大眼睛看了眼前怪叔叔好一会儿,又看了看娘亲,而后也不再理睬任何人,只猛地朝娘亲怀里扑去,两只小胖手紧紧搂住娘亲脖子,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她越发乐呵起来,小胖身子上蹿下跳的,齐锦绣险些抱不住她。
沈彦清见状,连忙道:“让我来抱抱她吧。”
赵昇倒是没有阻止,虽则他不待见沈彦清,但这沈彦清毕竟是甜宝的亲生父亲。大人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他不希望牵扯到孩子身上,将来不管甜宝喜不喜欢她这个亲生父亲,他都会尊重甜宝的选择。
见沈彦清想抱抱甜宝,齐锦绣瞄了他一眼,继而抱着闺女稍微侧了下身子,低头道:“甜宝,咱们让状元郎抱抱好不好?”
甜宝闻声扭过脑袋来,一时间倒是安静不少,见那个怪叔叔朝自己笑还朝自己伸手来,甜宝愣愣盯着母亲看了会儿,但见母亲没反应,她则又扭脑袋望向父亲,见父亲也没反应,最后,她才看向那个想要抱自己的人。小嘴抿了抿,乌澄澄的大眼睛努力睁得圆溜溜的,似是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将胖身子朝那个人侧过去。
见亲闺女肯要自己,沈彦清真是说不出的开心,长臂一把捞过大闺女来,就将她抱得满怀。
甜宝闻到了陌生的气味儿,小圆脸皱巴着,明显是有些惊慌的。才在沈彦清怀中呆没一会儿,就扑腾着胖身子朝旁边自己亲爹伸过手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着:“爹……爹……”
赵昇大喜,连忙把亲闺女抱进自己怀里来,而后朗声笑起来。
这个闺女没有白疼,她是自己亲闺女,她不但晓得要自己,还会叫爹了。对,自己是她爹爹,自己才是她亲爹爹。
赵昇心情瞬间大好起来,一手稳稳抱住大闺女,一手轻轻揽在妻子纤细腰肢上,而后转头对脸色明显瞬间不好了的沈彦清道:“状元郎,我们一家人就先进去了,这里一应客人,都劳烦状元郎照应着了。”说罢,也没空再看沈彦清气得铁青的一张脸,只大步领着家人进了园子去。
待得赵家人进去后,那边沈家大郎沈彦澄才举步朝弟弟这边走来,抬眼往宅子里看了一眼,继而收回目光道:“彦清,这齐氏女纵然再貌美,可她如今也已经是人家的妻子。而你,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你可得时刻记住这一点,京城中的贵人,咱们可是得罪不起的。再说,一个白青莲已经够棘手的了,你可别再胡来,惹出旁的事端来。”
“锦绣嫁了旁人我知道!我对她早就没有非分之想!”沈彦清明显心情非常不好,说话语气急促得很,情绪也明显十分激动,他一手垂立在身侧,一手负在腹前,只蹙着浓眉道,“可甜宝的确是我亲闺女,如今大了,却是不要我这个做父亲的,而去喊旁人爹,大哥,你说我此刻心中该是什么滋味?”
沈彦澄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弟弟这般焦躁过,但见他此刻莫名就冲自己发了这么大的火,不由看了他一会儿,才又严肃道:“彦清,大哥明白,纵然起初你是不愿娶齐氏为妻的。可是到底也是做了几年夫妻的,而且还生了个闺女,想来你对齐氏,早就不似初时那般厌恶。你这是在怪娘啊,你心里肯定认为,当初若不是娘坚持要你们和离,或许此番抱着甜宝搂着齐氏的人就是你了。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当初不与齐氏和离了,如今哪里会有机会娶世家之女?高门千金,就算再不济,也是要比市井小妇好很多。事已至此,你便忘了齐氏吧,再者,你也不会再在这里呆多少日子了,过两天就得进京去。等你娶了谢家千金,到时候,想要闺女还是难事吗?”
娶那谢家女,攀附上世家权势,这些根本就不是他原本的意思。这一切都是自己兄长在背后操纵的,而待他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显然是已经再无反悔拒绝的机会了。诚如兄长所说,世家之人,哪是他们这般家世的人能够得罪得起的?
再说,兄长只看得到娶世家女的好处,可他有没有想过,这婚后的日子,可是他去过。这门亲事,是他高攀了,将来在妻子面前,他还有何尊严可谈?虽则从古到今,想要攀龙附凤一步登天的贫寒学子多得是,可他更在意的,还是婚后温馨甜蜜的小日子。
显然,定下了跟谢家的这门亲事,他所想过的日子,再难有了。
想起往后日子的艰难,不由又想起曾经与齐氏相处的点滴来,思及此,沈彦清心中越发不好过。也不再搭理兄长,只狠狠甩了袖袍,而后大步往宅子内去了。
“彦清!”沈彦澄唤一声,但见弟弟没有理睬自己,他颇为无奈地摇摇头,而后只又忙自己的去了。
叶绒绒刚刚下了马车来,正好瞧见这一幕,她心情正不好着呢,见有人比她过得还要不好,她心情就好了很多。再说,如今整个安阳谁不晓得,那白氏是即将要成为沈家儿媳妇的人,可如今沈彦清才高中状元就与旁人定了亲事,她还真是期待着看白青莲得知这一消息后的反应。
同时,她也想知道,这沈家到底如何做,才能够既成功摆脱白青莲,而又不会毁了自家儿子的名声。
*
沈太太才陪着几位女眷说了会儿话,而后见时候差不多了,便连忙让府上奴仆请几位太太去用饭,她只故意装作天热头晕的样子,打发了老大媳妇儿方氏去陪着客人。沈太太人有些胖,身子一直都不多好,尤其是天热的时候。
但见自己婆婆身子不舒服了,方氏连忙站起身子来道:“娘,要不要儿媳着人去给您请个大夫来?”
沈太太摆手道:“不必了,老大媳妇儿,你好生替娘照应着几位太太,娘去歇会儿,就好了。”
“是,儿媳知道了。”方氏应一声,但见自己婆母身子倒是还算好,便就作罢,只转身笑引着几位太太去花厅歇着用饭。
待得厅内一众人都走后,沈太太这才转头问张妈妈道:“怎么样?可是物色到了合适的人选了?”
张妈妈朝着沈太太俯下身来,点头应道:“方才赵家那边的人也都到齐了,奴婢特意在赵家亲眷那边观察一番,倒还真是发现一个极为合适的人选。奴婢私下悄悄打听了,此人不是咱们安阳人,乃是临县松阳县的,此番来安阳,乃是走亲串友的。拐弯抹角的,跟赵家二郎算是能够扯上点关系。再说,不是本地儿人也好,到时候白姑娘嫁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也了结得彻底。”
“嗯。”沈太太听后点了点头,心中也是觉得旁县的人或许更合适一些,兀自想了会儿,又说,“一会儿待得大家都用完饭后赏风景的时候,你去叫了青莲到我身边来,我自是会想着法子领着她去荷塘边上。然后,你也想了法子将那位公子引到我身边来,到时候,咱们寻个僻静些的地儿,青莲落水,身边就只有那位公子一人,咱们撺掇着他跳水救人,他不救都不行。”
“可是……”张妈妈有些犹豫起来,细细思忖片刻,又道,“可若是那位公子不会水怎么办?”
沈太太搁置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些,默了片刻,而后下决心道:“到时候,他闻得动静必然会去荷塘边上看,你趁他没在意的时候,故意装作慌乱之中不小心撞在了他身上,将他撞下水去。放心,闹不出人命来,那荷塘里的水不深。再说,到时候大声呼喊几声,肯定就会围了一群人上来,不怕出事。”
“是,太太。”张妈妈点头应着,继而退了出去。
☆、第 94 章
赵大娘早将抓周的东西准备好了,此番正坐在屋子里陪着一众女眷说话侃闲,但见齐锦绣抱着甜宝进来了,赵大娘连忙站起身子来,笑着道:“锦绣,抓周的东西娘一应都备好了,就等着我这大胖孙女呢。”说罢,将搁置在一边案上的红漆托盘捧了来,递送到甜宝跟前,“乖孙女,选一样你喜欢的。”
红漆托盘上放着笔,胭脂,绣花样子,还有一锭银子,算盘等,托盘才端至甜宝跟前,甜宝乌澄澄的一双眼睛就一眨不眨盯着看,而后慢慢抬起手来,将一盒胭脂抓到手里,又往托盘里望了望,胭脂盒子紧紧抱在怀里,两只小胖手又想去捞东西。赵大娘笑着将托盘挪开,又搁回案上去,而后将甜宝抱进自己怀里去,乐呵道:“臭丫头,打小就爱美,那么多东西,愣是拿了这盒胭脂。”
女孩子爱美没什么不好的,再说,大孙女原就长得好看,将来长大了肯定是个跟她娘一样的大美人。赵大娘心中开心得很,只不过,碍着那些亲眷在,她不好夸自家孙女罢了。
便有人道:“甜宝这丫头模样好看,又抓的胭脂,将来长大了肯定是大美人。”
赵大娘心中喜滋滋的,见时辰也都差不多了,便将甜宝又递给齐锦绣抱,她则道:“好了,该是到用午饭的时候了,咱们去外头吃饭。一会儿吃完了饭,咱们在园子里头逛逛,方才来的时候也是瞧见了,这儿花开绚烂,可美得很呢。咱们也是托了沈家太太的福,能够一饱这样的眼福。一会儿,咱们喜欢吃啥就多吃一些,不必客气。”
赵齐两家这边的亲眷,自是都没有住过这样好宅子的,也是没有来过这样的地儿赴宴。此番天儿好,又是喜庆的日子,一会儿有吃有玩的,自当心中期待得很。赵大娘话才说完,满屋子的人就都七嘴八舌议论开了,个个都面带笑意。
齐锦绣四下望了望,见一应都是生面孔,并未有齐家人,心中存着疑惑,问赵大娘道:“娘,记得二哥说我三叔三婶一家是来的,我三婶没在这儿?”
赵大娘道:“来是来了,可我只在家里头的时候见了一面,他们是自己家的马车载着来的,到了这儿,我也没有瞧见人影啊。不过,方才在外头的确是瞧见你三叔跟锦礼了,至于那柳氏跟锦蕙丫头,我倒是没有瞧得见。锦绣你寻她们有事儿?那娘帮你去找找。”
“不必了,娘。”齐锦绣连忙拉住赵大娘道,“我寻她们能有什么事儿,不过今儿是甜宝的好日子,怕那柳氏会使坏罢了,所以,方才没有瞧见一时心中有些不踏实。不过,现在想想,我也差不多能够猜得着她去哪儿了。不在咱们这儿,想来是去沈家那边了吧。依着她那嫌贫爱富的性子,能够答应来,怕都是因为沈家的缘故。”
赵大娘叹息一声,只道:“不管她了,咱们只乐呵咱们的。”又说,“你是与我们一道出去吃,还是先在屋子里歇着?”
“娘,您跟大嫂她们陪着客人去吧,我就不出去了。甜宝今儿一早就醒了,醒来后一直都兴奋得很,别说是再睡会儿了,她还没吃一口奶呢。”齐锦绣颠了颠怀中已经渐渐开始眨巴着眼睛犯困的闺女,笑着说,“一会儿我就搁屋里呆着,先给她喂了奶,然后再哄着她睡会儿。待得养足了精神,就抱着她出去。”
“这样也好。”赵大娘应着,又说,“那你先在这儿呆着,娘一会儿盛了饭菜来,你就在屋里吃饭。吃完后,你也跟着睡一觉,回头再出去。”
“娘,我知道了。”齐锦绣笑着应一声,而后抱着已经开始如小猪似的在自己胸前拼命拱着的大闺女往床边坐下,摸了摸她粉扑扑的小脸,齐锦绣觉得心里软软的暖暖的。
见儿媳妇要给丫头喂奶了,赵大娘连忙请了一众客人出去,只留了赵小花下来照应。
齐锦绣解了衣裳,让闺女先吃饭,而后抬头对赵小花道:“小花,你也出去吃吧,帮着娘陪陪客人。我这里你不必担心,我都跟你二哥说好了,他一会儿就过来。”话音才落,就见自家男人衣冠楚楚的站在了门边,英俊深刻的脸上,皆是温柔笑意。
赵昇负手稳步走了进来,转头对妹妹道:“小花,这里有二哥陪着就行,你出去吃饭吧。”
赵小花原就不是喜静的性子,外头那么热闹,她自当是想去外头玩儿。不过,她也不能叫二嫂一个人留在这儿,所以就欢欢喜喜留下来照应了。此番见自己二哥来了,她一下子乐了起来,欢快道:“有二哥陪着二嫂,那我就放心了。二哥,你在这儿陪着嫂子,我去给嫂子盛碗饭去。”
说罢,只乐颠颠就跑了。
赵昇撩袍子挨着妻子坐下,目光不由自主便往不该望的地方望了去,而后沉默住。齐锦绣见状,连忙羞红了脸侧过身子去,只扭着脑袋回头道:“大白天的,你可别耍流氓,一会儿小花可还得进来呢。”她心中自是明白自己男人是个什么德行,或者说,天底下男人都是一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