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客厅里闹出了很大的一阵动静, 简墨出来一看, 是左尘正在砸门。“住手！”他无奈地喊, 他不应该认为自己可以摆脱这个麻烦, 因为到最后, 出来处理的还是他。
“我总不能没有地方睡觉，我迟早要进去。”左尘无辜地放下椅子, 他也很无奈好不好。身上没有电话, 脑壳又换掉了，甚至一分钱都没有。
“你给我站好, 站到一边去。”简墨将他使唤开, 自己来到门前，按开卡米诺的房间门。
“嘿, 你怎么会知道密码？还是说你也暗恋桑迪老师？”左尘高兴地说, 他终于可以进去了。
“闭嘴, 除非你不想进去了。”简墨堵在门口警告他。
“好的好的, 我错了，你快让开吧，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睡一觉。”左尘毫无诚意地道歉。
“哼！”简墨以为他身体还没好，当然不会跟他计较那么多, 冷哼了一声就走了。
“坏脾气。”左尘摇了摇头, 尽管他知道这个家伙并不坏, 而且还挺有同情心的。
进入卡米诺的房间, 鉴于现在他已经占据了卡米诺的所有,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收拾了一遍, 把属于可米诺的统统打包起来。至于其他的，证件和银行卡什么的，左尘就没收了。
中午出去吃饭，简墨拒绝了左尘的邀请。这正合左尘的意，因为他下午有事情要做，出除了购买新的日用品之外，还要去了解一下卡米诺的过往。左尘可没想过能从简墨嘴里听到什么中肯地描述。
经过一个下午的调查，左尘基本对这个正在读研二的男子有所有所了解了。他是个父母离异的放养儿童，基本是自己独自生活。今年才二十三岁，和简墨一样是法学学生。
据了解，此人平时性格比较孤僻，不太鸟人。可能这就是他能和简墨同一间公寓的原因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物以类聚。
就这样，左尘上过了悠闲的学生生活。或许别的学生一点都不悠闲，但是这不包括左尘，因为他又没打算真的和别的学生一样，毕业找工作结婚生子。就算他现在成了人类，他也没想过，自己真的永远这样。
可是为什么不能想呢？
左尘这样问自己，明明之前那么希望能做能人类，感受人类的种种。为什么现在实现了，反而只是抱着过意天算一天的态度？
其实这些都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的事情，左尘并没有去细想。他只是有一天过一天而已，奥斯汀说的没错，他这个人毫无野心和计划，活得懒死了。
“奥斯汀，你现在在想什么呢？”无论是在干什么，左尘总会突然想起奥斯汀，想他在干什么。
而这时候，还在遥远的宇宙中，母舰上正为着左尘的事情而陷入低迷的气氛中。自从第一次失败之后，奥斯汀亲自试了一次，失败了。就此，他不敢再贸然动那个机械人的一切，他害怕越动越乱，他的宝贝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各位机械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们从贝拉的口中得知，似乎是他们的殿下走失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可是这种数据的走失，真的还能再找回来吗？
看着奥斯汀每天愁眉不展的模样，他们很难过，也很担心……
不过奥斯汀不会因为低迷就放弃了自己的计划，他抱着泄恨报仇的心理，再次征战r星球。
左尘不知道这些，他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再次想起了奥斯汀。实际上他每天都想，只是今天特别难受，他想，他确实被奥斯汀惯坏了。只是离开了几天而已，就这么不习惯。
“简墨学长，你的车子能借我吗？我出去一趟。”黄石州那边应该没有车辆通行了，左尘不得不向简墨借车子。
“干什么？去见你的那位男朋友？”简墨的眼睛专注在书上，丝毫没有因为左尘的话而抬头看他一眼。
“差不多吧，不过不一定见得到。”左尘惆怅地说，他这几天真的过得挺恍惚的，还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吧。是生是死，一次性解决，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努力过日子。
“嗤！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会这么大方？”简墨合上书本，终于赏了他一眼：“不借。”
“学长，别这样啊，咱们好歹是室友，还有生死之交……”左尘腆着脸继续央求。
“谁跟你生死之交？”简墨站起来说：“想借车没门。不过我可以载你去。”他看着左尘，好像在说，你快点决定，去就走起，不去就拉倒。
“我要去的地方比较危险，我怕波及到学长您，所以呢……”
“不借。”
“学长。”左尘的苦瓜脸，借个车怎么就那么难。
“餐点到了，我要去用餐，拜拜。”简墨整理一下自己明明很整齐的衣服，从左尘的眼前走过去。
“学长！别走！”左尘伸出尔康手，苦情地挽留，“请你载我去吧，我感谢你！”
“嗯哼，用餐之后再去，如果天气够好的话。”简墨走出了阅读室。
“天气明明很好。”左尘看了一眼窗外的艳阳天，这都不够好，那要什么才好？
等用过餐之后就下午去了，再喝杯茶，消消食，简墨还顺道去事务所兜了一圈。左尘不禁想，如果他真的和别人有约，一定会被人迎头怒骂，你丫约个会要这么折腾吗？准时到很难吗？
幸好他没有和谁约好，呵呵，所以他一脸悠闲地坐在副驾驶上，看杂志。
“你不急？”简墨抬手看了看表，下午三点就快来了。
“不急，你慢慢来。”左尘对他露出微笑，然后继续低头看……图片。这是他和奥斯汀翻阅书籍的习惯，他们只对图片有兴趣。
真糟糕，又想起了奥斯汀。
“指路吧，你要去哪里？”简墨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他要送这个人去约会。
“黄石州。”
“你说什么？”简墨皱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去黄石州。”左尘清晰地说。
“你没病吧，黄石州已经封闭半年多了，那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简墨的第一反应就是，左尘吃下去的安眠药有问题，他果然吃坏脑子了。
“我当然知道，那是机械人的地盘，没关系，去吧，我就是要去那里。”左尘认真地说，表示自己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是的，他很认真。
“你和别人约好去那里？”简墨觉得，那个人一定是个二逼。
“没有约好谁，也许我只是去转一圈，不会有事的，走吧。”左尘保证说，周边的防卫是他参与准备的，不会伤害人类，只是防止进入而已。
“你保证，你不是在做什么蠢事？”简墨看着他，没法相信他这个要求是正常的。
“是的，我向你保证好不好，如果有任何不妥，你可以马上回头。”左尘说。
简墨看了他很久，才移开自己的眼睛，又犹豫了很久，才答应他：“好吧，我带你去，可是不能下车，不能去做傻事。”
“好的。”先去了再说。
“记住你的保证，否则我会让你好看。”简墨警告了一句，才开车踏上路途。
黄石州，那个州已经成为了大家的禁忌词汇，他们不会谈论，也不会到达。甚至在那边建起了隔离墙，而且有些地方还有军人看守。
一般来说，平民百姓是不能踏足的，可是左尘托了简墨的福，他们顺利进入黄石州边境。这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很快就会天黑。左尘拿出食物和水，想填饱自己的肚子，可是看见司机那么辛苦，他就让司机先吃。
“淹了柠檬汁的热狗要吗？”左尘剥出来，凑到简墨嘴边。
“……”简墨嫌弃地看了一眼，不过还是咬了一口。
“喂，这可是你自己买的，我在冰箱拿的。”左尘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嫌弃的，他拿出另外一条，剥给自己吃。
一手一根，各吃各的。
“不要随便拿我的东西，那是我买的。”简墨看到，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都是自己买的。可是左尘收拾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却不知道。
“别这么小气，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我替你吃一些，免得他们过期。”左尘一边吧唧嘴，一边说。
“你的脸皮真厚。”简墨对此评价。
“谢谢，大家都这么觉得。”左尘冲他咧了一下嘴，满嘴的食物。
“……”简墨瞥了一下脸，他不想看着这个家伙吃东西，太恶心了。
“天黑了怎么办，我们要连夜回去吗？”左尘看着太阳越来越暗了，现在少说也有下午六七点。
“不然呢，你要在马路上过夜？”简墨嘲笑一声。
“好学长，你要是说话温柔点，我会更喜欢你，真的。”左尘拿出矿泉水，猛灌了一大口，咕噜咕噜。
“如果你能更斯文一点，我也会更喜欢你。”简墨光是听见他喝水的声音就头皮发麻。
“嘿，计较这么多干什么，爷们都是这样的。”左尘拍拍自己的肚皮，饱饱地。
“嗤……”简墨对他的言论不屑一顾。
幸好，他们就快到了，不需要再这么深情地讨论对方的缺点。简墨开到机械人的城墙下面，前路已经被封起来，在前进已经不可能。
“就是这里，你满意了吗？”到目前为止，简墨还是认为左尘抽风，他只是想做点什么无聊的事情，或许是为了证明他还活着，或者是为了给他贫乏的生命留下点什么色彩，总之就是这样。
“不满意，我没有见到我想见的人。”左尘靠在副驾驶上撑着头，小声地说。
“你究竟要见谁，有谁会在这该死的地方逗留，除了你这种……”简墨为了不愧对自己良好的修养，他决定不把蠢货两个字说出来。
“你不会明白的，唉……”左尘犹豫了一下，打开车门。
“喂！你想干什么？”简墨想去阻止他，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看见左尘跳下车去，然后在城墙上用力敲打，用脚去踢。
“嘿嘿！快来个机械人，把我带进去！嘿！纳森——我知道你在，别偷懒！”左尘就像个傻子一样，在黑夜里大喊大叫。
“疯子！”简墨接下安全带，下来试图阻止他。
“漏漏！学子，别拉我！我还没有成功！”左尘挣扎着说，一边回头大喊：“纳森——混蛋纳森——快出来救我！”
“你究竟在发什么疯？”简墨可不希望他真的把机械人吵出来，那可是会出人命的。虽然他比谁都更清楚，他们个机械人签订了和平条约，但是谁能保证呢。
“学长，我认识机械人，你相信吗？”左尘停止了挣扎，他看着简墨。
“这是新招数？你还有什么更酷炫的，嗯？”简墨对他摇了摇头，勒着他的肩膀将他带回车上去。
“呜呜！我不要回去！我要见机械人！”左尘呜呜地说。
简墨会信他的话就有鬼了，什么认识机械人，什么要见机械人，都是臆想，疯子！
“嘿！刚才是谁在叫我的名字？”纳森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两个搂搂抱抱的人类男人，他立刻没好气地说：“人类果然喜欢搞基，又是一对死基佬！”
纳森为什么对基佬这么恨，左尘当然知道，他很惊喜地看着纳森，挥手大叫：“纳森纳森！嗨！见到你真高兴！”他果然还是惦记着机械人们呐！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难道我有这么出名？”纳森记得，自己好像没有出席任何人类的活动，唯一去过人类社会活动的就是他们殿下了，“难道是殿下提起过我？”
“是的吧。”左尘知道，纳森不会认识自己的，他有些失望地说：“没错，我听说过你。你……是个优雅的绅士，而且武力值也不差。”就是经常被围殴，没有用武之地而已。
“噢，你说得真好，就是这样没错。我们的殿下是这样评价我的吗？他真是太好了，我的小甜心。”纳森陷入了被他们殿下赞赏的甜蜜之中，是的，他还不知道母舰上发生了什么事。
可怜的纳森，被他的同伴们集体忽略了。
“那么，你的殿下，他现在哪儿呢？”左尘问。
而他身后的简墨已经呆滞了，没想到左尘真的会叫出来一个机械人，他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好。是阻止他们交谈，把左尘塞回车里，马上离开。还是把左尘打晕，塞回车里马上离开？
“他？噢，他们在母舰上。”纳森指指天空，“人类的小孩，母舰是什么你知道吗？”
“额，我想我知道的。”左尘说，看来纳森还不知道母舰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看样子奥斯汀也没有回来过黄石州。
“是吗？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不知道机械人很危险吗？”纳森很感兴趣地说。
“不不，机械人不危险，我们已经休战了不是吗？我记得……你的殿下可是一位和平的，机械人。”左尘笑了笑。
“嗯哼，确实如此。”纳森说，他摊摊手，“那么，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就请你们离开吧。现在可是晚上。”他知道晚上对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要睡觉，就想机械人要充电一样。
“好，好吧。”左尘也觉得，奥斯汀不在，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再见。”纳森礼貌地挥挥手，他的脸上带这合适的笑容。左尘想，纳森一定是最适合和人类打交道的机械人，因为他的形象很容易获得人类的好感。而他本身，也不会对人类散发恶意。
“好的，再见。”左尘对他摆摆手，想了想，他留下一句：“如果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事，可以找我，我是中心大学的学生，我叫，卡米诺。”
不管是简墨还是纳森，都觉得他疯了。机械人的麻烦事，为什么要找他呢？
“你想太多了。”简墨将他拉回车上，只想马上带他离开这里，这个幻想着自己很厉害的家伙，真的需要去看看医生了。
“学长……别这么粗鲁，好痛的。”左尘病歪歪地靠在副驾驶上，马上要离开这里了，他觉得有一种脱力的感觉，或者说抽离……什么东西在抽离身体，抽离他的内心。
“你给我闭嘴。”简墨倒转车头，马上全速回城。这条路不会再有其他的车子，他可以开得很霸道，也不会有警察追他。
“虽然我相信你的车技……”
“闭嘴。”简墨从后座扯出一条毛毯，扔到他头上。
“好吧。”左尘盖住毛毯，蜷缩在座位上疗伤，他觉得他受伤了，会这样病歪歪很久很久。因为他给了自己这个机会，而这个机会现在已经用完了，并没有很好的结果。
可是，以后他是人类，就是这样。
“猪……”简墨看了一眼，发现那个人已经睡着了。
回程用去了几个小时，他们回到帝国中心市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凌晨四点。这辆车子滑入地下车库，又遇到了那辆熟悉的白色轿车。
简墨却并没有注意，他把睡得天昏地黑的左尘扒拉出来，正准备将他扔到地上，就听见桑迪老师的声音：“嗨，你们回来的好晚，这样可不行哟。”
“桑迪老师。”简墨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酒精味道，她肯定是去喝酒了，不过这与他无关。
“简墨同学，噢，这位是……我竟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桑迪老师遗憾地说。
“他叫，卡米诺。”简墨把左尘拉出来，可是不好意思把他扔在地上，只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哦哦，卡米诺，真可爱的名字，和他一样可爱。”桑迪老师笑了，她确实喝了不少酒，可是还没醉，“走吧，现在已经不早了。”
“好的。”简墨暗地里拍拍左尘的脸颊，这只猪！
“无良学长，肯定又是你在打我……”左尘被他打醒了，捂住自己刺痛的脸颊抱怨。
“起来，自己走上去。”简墨见他醒了，就不再管他。当然，他们也没急着走，主要是简墨不希望和桑迪老师一起上去。
“到家了吗？”左尘靠在车上，揉揉自己的眼睛，他竟然一觉睡回了学校里，说好的伤痛呢？
“自己张开眼睛看看。”简墨瞥了一眼电梯那边，看见桑迪老师已经上去，他说：“快走。”还有两三个小时，他得回去补眠。
“走走……”左尘迷迷糊糊地跟在后面，一直回到房间里，继续倒在床上睡觉。至于疗伤……明天再疗伤……呼噜呼噜……
奥斯汀说的没错，左尘就是这样的人。像一颗生命顽强的杂草一样，你给他温室，他也喜欢，你给他扔路边，他也喜欢。只要给他一个地方，他就可以扎根生存，并且不会再去奢想更好的生活。
这种人说好听了就是随遇而安，适应能力强，说难听了就是胸无大志，得过且过。
左尘对于这样的自己，有时候挺满意，有时候又挺鄙视。但是天生天养，他已经养成这样了，能怎么办。
一觉睡到天亮，起来一看简墨已经走了。左尘自己出去吃早点，吃完早点就去了图书馆。他之前决定过的，如果去过了黄石州，没什么结果，就回来认真读书……好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着那些专业书籍，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每个字的意思他都知道，但是这些字组合起来，他就一头雾水。所以这个上午，是个失败的上午，他都用来发呆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遇到了简墨，他问左尘今天做了什么。
“发呆。”
“……你确定你还想顺利毕业？”
“哎，我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瓶颈，很想读书，但是读不进去。”左尘困扰地说。
“明天开始，我带你去实习。”简墨突然这样宣布。
把左尘吓了一跳，他上下打量简墨，这是他认识的那个简墨吗？为何突然对他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