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人类帝国, 帝国中心市, 中心大学附属医院。现在是早上七点二十分, 医院的走道里人们渐渐多起来, 因为现在是用餐的时候, 很多家属出来取餐。
    713号病房的陪床，他已经把早餐取回来了, 可是病床上的人还没醒。
    护士小姐进来了一下, 例行查房，鉴于她对这位家属比较惊喜, 所以她留下来多说了两句：“简墨先生, 病人没有醒来过吗？”
    “是的，没有。”简墨礼貌地回答, 但是并没有和护士小姐攀谈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比较特殊, 经常会遇到围观和搭讪, 所以已经很习惯。
    “是吗？不过您放心, 医生说他已经没事了，他吃的安眠药，分量不足以至死。”护士小姐说，可是说完她就觉得, 好像有点不对。
    “谢谢。”简墨一脸严肃地正视前方。
    “额, 好吧, 我去查房, 再见……”护士小姐尴尬地离开了, 她果然不太会和别人搭讪。
    护士小姐离开后, 病房里就只剩下简墨和床上的病人。病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五官立体，但是不太像传统的西方人。这也有混血的缘故，他看起来偏向华人脸孔。
    护士小姐刚才说了，吃了安眠药，听起来很像自杀，但是貌似没下狠心。
    又或者他确实不想活了，所以左尘才有机会趁虚而入，在这具身体里再次得到生机。当左尘还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刺眼的阳光。这真是久违的感觉，因为机械人不受阳光的影响，更不会有刺眼这个感觉……
    “额……”意识回笼之后，左尘感到浑身上下都不舒适，是一种无力和酸软，就像大病了一场似地。可是这怎么可能，他已经快一年没有这个感觉了。机械人，身体每天棒棒地。
    “你醒了吗？”简墨不太确定地问，他见了左尘的眼皮在动。
    “……”左尘听到旁边有人，就睁开了眼睛，但是入目的景象令他发呆，“这里……是哪儿？”是做梦？他竟然梦到了人类社会的医院，是的，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不是医院是什么。
    “这里是医院。”简墨见他醒了，犹豫了一下，走到床边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床头，“你昏迷了两天，快起来吃点东西。”
    “我昏迷了两天？”左尘一头雾水，他怎么可能昏迷两天？机械人没有昏迷这个说法。不对，这个人是谁？奥斯汀新造的机械人？“你是谁？”
    简墨眉头皱了一下，不过还是回答：“我是简墨，有问题吗？”
    “太有问题了，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奥斯汀呢？他在哪儿？”左尘想下床去找奥斯汀，但是脚一碰到地面，他就觉得浑身无力，连站起来都艰难，而且更令他呆滞的是，他特么感到肚子饿！
    “我不知道你在说谁，不过请你安分点。”简墨忍住脾气，将他按回床上去。他不明白这个人怎么了，醒来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他记忆中卡米诺虽然很嚣张，但是绝不会这样。
    不过，想到卡米诺最近遇到的时候，简墨还是理解的。任一个人再嚣张，遇到爱情还是会低头。只是卡米诺眼光太差了些，竟然去追求不可能的人。
    “天呐，我竟然会肚子饿？”左尘已经是呆掉了，这种久违的感觉令他无所适从。
    “你昏迷了两天，我说过的。”简墨冷眼睇着他，两天没进食，难道肚子饿不是很正常吗？
    “不对，我不应该肚子饿。”左尘摇摇头，一副我肚子饿就是荒谬的模样。
    “卡米诺，安眠药把你的脑子吃坏了吗？”简墨无语地说，他觉得自己在面对一个脑子有毛病的家伙。
    “你在叫谁，卡米诺？噢不，我不叫卡米诺！”左尘混乱地搔搔头，然后他搔到了一头巧克力色的长发，这可真是让人惊喜，“天呐，究竟是怎么了？我只不过是一闭眼再一睁眼……”世界就变了。
    “卡米诺，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我觉得你不正常。”简墨抱臂看着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冷眼神。
    “我觉得是你疯了，当然，我也快疯了。”左尘单纯看不过简墨的态度，所以才说他疯了。至于自己，好吧，也是差不多疯了。他该死地清楚，自己恐怕又遇上了见鬼的穿越，或者重生？
    那是怎么发生的呢？
    左尘还记得，他去了雷尔的房间，目的是给雷尔写一篇人物传记。然后他在房间里，参观雷尔的摆设，雷尔突然……袭击？
    可是想不通，雷尔为什么袭击他，就算受到了袭击，雷尔也不能把他真正杀死。奥斯汀说过，能杀死他的只有奥斯汀。那为什么？
    “ok，那你继续发疯吧，我没有时间陪你。”简墨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我要回去写报告，你没事的话就自己出院。”
    “喂，你不能走，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认真的。”左尘拉出简墨的衣摆，他想把人拉过来，但是他忘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力大无穷的机械热，所以他没拉动。
    “给你五分钟的时间。”简墨瞥了一眼衣摆上的那只手，把自己的衣摆抽出来。
    “ok！”左尘一拍手掌，马上发问：“我的所有状况是什么？和你是什么关系？昏迷两天的原因？”
    “所有，状况？”简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失忆了？这个蹩脚的借口，你不觉得无趣吗？”
    “不会啊，那是事实，你快告诉我吧，不然我没办法生存。你瞧，你既然肯来医院看我，就说明你是个好人。好人，谢谢你了。”左尘眨眨眼，一副我是认真好少年的模样。
    “卡米诺，如果我发现你在耍我，我会杀了你。”简墨抓起他的衣领，冷冷地警告说。
    “我发誓，我没有耍你，我对目前的一切全都不了解。你可以试探，任何事情。”左尘举起自己的双手说，请看他诚恳的眼睛。
    “试探？”简墨犹豫了一下，然后往他的嘴唇上贴去，一触即离。
    “……”左尘瞪着眼疑惑，这是什么试探大法？
    “你不去吐？”简墨也很疑惑，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我为什么要吐？”左尘说，不过是嘴唇被碰了一下，连吻都算不上，而且对方也不是什么邋遢口臭男，甚至是个不可多得的帅哥，就是性格太垃圾了一点。
    “你不是很讨厌男人碰你吗？上次有个学弟亲了你的脸，你吐得像个神经病。”简墨放开他的衣领，有点相信他没说谎。
    “不是吧，你确定那是我？”左尘心想，他连机械人都能接受，还有什么不可能？不过很快就想到，人家说的是这句身体的原主，不是说他，“好吧，我的忘记了。而你现在也应该相信了我，那就请你告诉我吧。”
    “那不急……你还是先准备出院吧，回去再说。”简墨见他没什么大碍，就不想再待医院里，他丢下一句话就出去找医生。
    “……”左尘耸耸肩，赶紧起来刷牙洗脸吃早饭。他早就看见了桌上的早饭了，一直虎视眈眈，想要赶紧试试吃饭的滋味。泪流啊，做人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过这个激动的时候，左尘不免想起了奥斯汀。那边的他可能出事了，所以现在才有机会在别人身上醒来。也许，奥斯汀正在着急，又也许，那个真正的奥斯汀小王子会回来。
    左尘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混乱，关于奥斯汀，以及现在发生的一切。
    他首先在想，当初本来就是一个巧合，他偷了一段离奇精彩的机械人生，而现在结束了。左尘有些怅然，这时候成为人类的喜悦已经不那么明显了，剩下的只是一些惆怅和纠结。
    “奥斯汀，我还能再见到你吗？”或许永远不会了，奥斯汀怎么会到人类社会呢，他那么讨厌人类。
    就算见到了奥斯汀，他会认得出来吗？或许会，或许不会，前提是他们得有机会见面才行，不是吗？
    简墨很快就回来了，他带着医生过来，给左尘做了一遍检查。医生点头说过没事之后，简墨就去办理出院手续。左尘则是去洗手间换上自己的衣服。
    不，那不是他的衣服，是卡米诺的衣服。但是幸好是被洗过的，不然得多糟心。
    左尘顺便狠狠地洗了个澡，虽然这个叫卡米诺的美男子肤白俊俏身材妙，可是作为一个外人，还是有一种不适应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在左尘狠狠地搓了个澡之后就消失了。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被自己糟蹋得发红的皮肤，终于有了点安心的感觉。现在呼吸的是他，痛的是他，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的也是他，就是这样。
    “好了吗？”简墨敲敲浴室的门。
    “稍等。”左尘绑起吹得半干的头发，把衣服套上，就走了出来。
    “你的眼镜呢？”简墨看到一张素颜，皮肤好得堪比中心大学的漂亮妹子们。
    “眼镜？”左尘到处看了看，他不是在找眼镜，而是在测试自己的视力：“我的眼睛没问题，不需要眼镜。”
    “是吗？你以前总是带着一副滑稽的眼镜，像极了两个酒瓶底。”简墨毫无压力地嘲笑，“那就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左尘在他身后耸耸肩，他真的看不透这个人和这具身体是什么关系。但是鉴于现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需要这个人的帮助。
    他们出院之后，坐上了简墨的轿车，直接回到中心大学，简墨好歹在路上跟他说了几句：“你是中心大学研二的学生，我是你的学长，你目前住在我的寝室。”
    “所以我们是校友，也是室友？”左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你该死地说对了，要不然我也不需要理会一个吃安眠药自杀的蠢货。”简墨还咽下了半句话，那就是那个蠢货竟然没死。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左尘无压力地笑，那个蠢货已经归天了，冤有头债有主，要找就找这位学长去。
    “哼……”看到这样的他，简墨嘲讽地说：“也许你是对的，失忆之后你就不必为情所困了不是吗？这样很不错，你做对了一件伟大的事情。”
    “我为情所困的对象是谁，能告诉我吗？挺好奇的。”左尘继续笑眯眯地说。
    “放心，你会看到的。可是你得保证，不要再傻了吧唧地爱上她，每天在寝室里唱情歌的傻蛋，我一点都不想忍受，你明白吗？”简墨斜眼警告他。
    “当然明白，我应该不会再爱上她，我保证。”左尘一手按住心口，一手对着天说，这是良心话。
    “最好如此。”简墨转着方向盘，把车子开进底下车库，然后两个人往电梯走去。
    这时候，一辆白色的轿车开进来，简墨的眼神闪了闪，一脸的坏笑，“瞧，你的女神。”
    左尘望过去，那辆白色的轿车刚好停稳，然后车门打开，一条诱人的长腿跨下来，那颜色艳丽的尖头皮鞋，鞋跟尖得令人头皮发麻。然后是白色的裙子，丰满的臀部，细腰……大胸，美艳的脸蛋。
    “这就是我的品味？”左尘摇摇手指，他还是比较喜欢脸蛋圆圆的邻家小妹，最好是会做饭的。
    “当然，你爱她爱得失去了自己。”简墨嘲笑的同时，也为他感到挺悲哀的。
    “……”左尘无法反驳，因为真正的卡米诺确实失去了自己，只留下一具身体。
    “嗨！早。”女神走了过来，她看见了两位帅哥在等电梯。
    “早啊，美女。”左尘笑嘻嘻地点头，灿烂的笑容闪瞎了简墨的眼睛，他不是从来都不敢和女神接触的吗？他说了一句什么恶心的话来着，对了，他说正视女神的眼睛会令他感到罪恶，他有罪。
    “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住在哪一栋？”女神也被闪到了，她却不认识这个令人过目不忘的帅哥。
    “哪一栋，我得问一下，我是新来的。”左尘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笑，然后转过去：“嗨，学长，你不和美女打招呼吗？她问我们住在哪一栋？”
    简墨正躲在左尘的背后，不想和别人攀谈，但是左尘暴露了他。作为一个绅士，他笑着补了一声招呼：“你好，桑迪老师。”
    “噢，是简墨同学，你好你好，你不是毕业班的吗，怎么样，你的事务所还好吗？”桑迪老师说，她似乎很惊讶看到简墨。是的，因为毕业班几乎不在学校，他们都出去各自创业，就连攻读博士的学生也一样。
    “目前还不错，需要努力。”简墨一本正经地说，如果左尘没有见识过他的另一面，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品学兼优的模范学生。可惜他不是。
    “哦哦，那十分好，你是老师们十分看好的，一定能行。”桑迪老师笑着说，然后她把注意力转回左尘身上，“我猜你是简墨同学的男朋友，是吗？”
    她们都知道，简墨因为身份的问题，并不太敢和别人相处。是的，他的爸爸蝉联三届，他从小就是总统的儿子，每个人对他都充满了各种心思。据说还遭遇过恶意绑架，帮凶就是他的同学。
    那就不太奇怪了，后来的简墨根本不交朋友，也不太搭理别人。
    老师们却从不觉得简墨高冷，她们只是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天呐，连个朋友都不能安心地交往。
    但是令人欣慰的是，他终于知道为自己找个伙伴。
    “桑迪老师，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呢？我和他应该没有夫妻相。”左尘看到简墨的脸色都黑了，赶紧开个玩笑把这件事解释一下。
    “孩子，桑迪老师可是过来人。”桑迪老师的眼睛在左尘的身上绕了一圈，她到了什么，红痕，沐浴露的味道，还有左尘略显苍白的脸蛋。这不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吗？
    “……”僵硬的左尘，他知道自己被误会了。
    “电梯来了。”简墨率先走进电梯，他自动忽略了桑迪老师的问题，那明显是误会。
    “桑迪老师，就算是这样，对象也不一定是他。”左尘没办法解释自己不是那回事，但是他得把简墨摘出来，免得那家伙给他脸色看。
    “哦？真的吗？”桑迪老师意外极了。
    “当然是真的，我的对象怎么能是这样，我跟你说说吧，我的男朋友长得可帅多了。”左尘的脑海里浮现着奥斯汀的身影说：“他英俊又高挑，强悍而温柔，对我十分好，他喜欢叫我宝贝，噢……我想他了。”
    “那可真好！”桑迪老师想象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她真心祝福他们。女人嘛，对这种事情最感性了。
    “但是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们从来没上过床。”左尘夸张地摆出遗憾的表情。
    “那，你……”
    “别误会，但是我们会拥抱亲吻。”左尘几乎把自己绕成了一个偷吃的渣男。
    “那就好，是因为什么原因吗？”桑迪老师不由地揪心起来，难道他们有什么困难？
    “是的，因为他不行。”左尘眼睛都不眨地说，因为这是事实啊，奥斯汀连jj都没有。
    “噢……”桑迪老师心碎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怎么上帝对他如此残忍。可是他们的爱情令人感动不是吗？“你真是个，可爱的人，我想他一定很爱你。”
    “当然，他很爱我，他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左尘说，除了不许他这样不许他那样，其余一切都挺好的。
    “是的，你要坚持，不然他会很伤心，因为他不能失去你。”桑迪老师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想，她被两个不举男的爱情感动了。
    “我们到了，桑迪老师，再见。”简墨僵硬着一张脸，走出电梯。
    “再见，桑迪老师，下次我们再聊。”左尘对美女老师送了一个飞吻，挥手拜拜。
    “好的，我们下次再聊。”桑迪老师苦情地目送他们出去，下次她一定要听一个完整的故事。
    背后的电梯门关上了，左尘的笑容还维持着，因为他真的高兴，“桑迪老师真是个善良的人。”
    “是吗？”简墨嗤笑：“你用一个谎言去欺骗了一个善良的人，很高兴吗？”
    “你怎么断定我说的是假的，我没说假话，真的有这么一个男人。”左尘肯定地说。
    “你不是失忆了吗？再装就没意思了。”简墨收起笑意，冷冷看了他一眼。
    “没装，你确认过的，好吧，我告诉你，那只是我在梦里的经历。我梦见有个很爱我的男人，就是这样。”左尘也知道，自己满嘴跑火车迟早会被怀疑，他得收敛点儿。
    “嗯？你已经饥渴到这种地步了吗？”简墨再次挂上了讽刺的笑容，他记得卡米诺最讨厌男人，现在却说出这种话，不是饥渴就是疯了。
    “也不是这么说……饥渴的话，我看到美女老师怎么没有失态呢？你看，我一点都不喜欢她了，我甚至可以和她说我和男人交往。”左尘跟在简墨的背后，进入一间宽敞的学生公寓。
    “别跟着我，你的房间在那边。”简墨堵住自己的门，拒绝左尘踏足。
    “早说嘛，我就算喜欢男人也不会看上你这款的。”左尘调头往自己的房间走，不，是卡米诺的房间。
    “有病。”简墨用力关上自己的房门。
    左尘却遇到了麻烦，他再次回来敲响了简墨的门，“喂，学长，我的房间锁住了，我没有密码。”
    简墨打开门，脸色果然是不耐烦的脸色：“你该去问问桑迪老师的生日，你的所有密码都是她的生日。”
    左尘愣了一秒钟，“那行，借个电话用一下，最好有桑迪老师的号码。”
    “那很抱歉，我不想借给你。”简墨靠在门上说，他很自然地嫌弃，左尘用他的电话给桑迪老师打电话。
    “学长，助人为乐，乃传统美德，你怎么能不借？”左尘靠到他对面，一副你这样不对我要教育你的画风。
    “我能。”简墨冷笑地将他推出来，再次关上门。
    左尘摇摇头，只好回去另想他法。对了，如果他有炮弹的话，这道门算什么，那个无良学长又算什么，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