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嫌疑
沈岐有些惊讶,“你说谁来了?”“豫王身边的近侍天风。 ”
“他可说要来做什么?”
今朝又看了眼孙素白,前走到沈岐身边,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只见沈岐的面色微变,立即对今朝吩咐:“你赶紧去把所有人都召集到前院去。”
能出动整个沈府的人来接见,古往今来只有皇帝才能拥有这个权利,既然皇帝没来,想必来的只有圣旨了。
孙素白也想到了这点,到底是朝臣之女,人不蠢,当即要跟沈岐请辞离开,沈岐看她一眼,淡淡道:“孙姑娘既然来了,不妨稍等一会儿再走,只是接个圣旨,花不了多少工夫。”
沈岐这么明明白白说出来,让孙素白觉得更不安了,让她留下来,难不成这圣旨与她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她忍不住看向沈碧月,对方一脸平静,见沈岐离开,便也跟了去,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这不看还好,一看心里更添堵了。
时辰还不晚,沈家的人很快聚集在前院,等着接圣旨了,这么大的阵仗,即便内宅妇人鲜少接触外边的朝事,也该明白与皇家的事情脱不了干系,面前站的可是天风,犹记得回弄得那么隆重,是宣读赐婚圣旨的时候,沈家下一片震惊,谁能料想后面会以那种方式收场。
陛下不降罪于沈家,还给沈岐保留着魏国公的称号,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沈家诸位听旨。”天风从袖里掏出明黄缎面的一卷长轴,缓缓展开,沈家众人连忙跪伏,以额头贴地,恭听圣意。
“兹闻魏国公沈岐之孙女沈碧月端庄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豫亲王年至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沈碧月待宇闺,与豫亲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豫亲王为王妃。宜令所司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外,咸使闻之。钦此。”
又是一道赐婚圣旨!
回接旨的是沈植,愣是像被惊雷砸了脑袋,半天不动弹,这次沈岐倒是干净利落,很快高举双手接过圣旨,叩头道:“臣等接旨,叩谢我主隆恩。”
天风说:“魏国公,这道圣旨是陛下交给殿下的,与回一样,由小人来此宣读,还国公爷不要误会陛下,毕竟是殿下的终身大事,陛下只是想让殿下亲自承认。”
“你不必多说了,我明白陛下的一番苦心。”
“国公爷能明白好,既如此,小人这回去与殿下复命了。”
沈岐连忙招来今朝送天风出去,沈家诸人那么傻愣愣地看着沈岐与天风你一言我一语把圣旨给收了,完全一头雾水,甚至转头去看被写在赐婚圣旨的沈碧月。
她倒是十分平静,掸了掸袖口与膝盖的灰尘,前对沈岐说了几句话便转身回去休息了。
沈岐将圣旨收入袖里,看向眼前黑压压的一片沈家人,眼神掠过沈植的时候明显重了几分,他厉声道:“今日这道赐婚圣旨与一次不同,要是再出任何差错,你们所有人跟我都要掉脑袋,今后在府不许任何人再提及欢姐儿,你们最好给我把嘴闭紧了,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在心里好生掂量,特别是在未来的豫王妃面前,听见了没有?”
众人连忙应道:“听见了。”
沈岐面色稍缓,叫了沈植去他书房里一趟。
沈碧月往回走出不远看见了站得宛如木头人一般的孙素白,即便是在黑暗也能看出她的脸色煞白,目光写满了惶恐与不敢置信。
“孙姑娘,你可以回去了。”
“你!”孙素白的眼睛紧紧盯住她,“你怎么可能会成为豫王妃,明明一个都......你们沈家的姑娘还真是吃香啊。”
“孙姑娘,你别用这样羡慕的口气和我说话,我真觉得不好意思。”
孙素白一噎,气愤地涨红了脸,最终化为一声冷笑,错过她一步不停地离开了。
沈碧月唇边掠过淡淡微笑,遥望孙素白的背影,“你也不过如此,原来是我败了。”
败在前世的情之一字,足以蒙蔽所有,若能早点看清,也不至于重来一回了。
***
官府办过许多案子,经验丰富,很快根据沈碧月的描述在桃林找到了那个隐蔽的山洞。
山洞里有两个男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满地血迹,血腥味被困在洞里出不去,分外瘆人。
站着的男人转头看向他们,脸的表情复杂,随后变得僵硬起来,双腿一动,想走。
为首的那个衙差朝他喝了一声,命令身后的人速速包围住那两人,然后举起火折子凑近,一看到男人的人顿时大惊,险些没把火折子落到地去。
“越,越王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待官府的人恭敬且不失本职责任地以涉及沈府命案,需请人问话的理由将越王请到衙门里时,天边已经开始泛亮光了,沈家的人正好来了,衙差们松了口气,趁着这空隙连忙去请大人过来镇场子。
邵远出入过衙门不少的次数,还是头一回以牵涉命案的身份进来,京兆府衙的衙差都是嘴紧的东西,回来的一路什么都问不出来,因此脸的表情也不是那么好看。
沈府来的人是沈植,他还在被皇帝勒令休息的时期,不用朝当值,大晚的被沈岐赶来了衙门这边办事,办的是什么事,沈岐说得含糊不清,他只知道沈碧月跟人出去桃林吃了亏,被孙尚书的孙女给暗算了。
沈植跟邵远作揖问候,寒暄几句不再多言了,审问犯人那是官府的事情。
京兆府尹李显很快赶来了,身穿戴整齐,显然早早等着了。
“下官见过越王殿下,见过沈大人。”
邵远面色微沉,“李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手下的人误以为本王是害人的凶犯,直接将本王扣留在你这衙门,要是传出去,我这满身的污点谁来洗干净。”
李显能做到京兆府尹,那自然也不是被吓来的,但越王最近风头正盛,得罪不得,便急忙赔笑道:“殿下息怒,这件事说来话长,还请殿下与沈大人喝一杯茶,听下官给你们细细说明白。”
衙差们搬了桌椅与茶水点心来,邵远见沈植什么都没说坐下了,便也哼哼了两声跟着坐下,他虽不满,也得找到理由发作,李显没开堂审问他,显然是给他面子,他若蹬鼻子脸,跟李显生了过节,对将来的大局不利。
李显将沈碧月来衙门里报案的事情详细都说了一遍,其还提到了孙尚书府家的姑娘。
“下官听衙差们说,他们赶到山洞的时候,洞里只有殿下与沈公子,沈公子满身是血地倒在地,身有不小的伤口,且处处在要害部位,而殿下正好站在他边,下官斗胆请问殿下,殿下是何时出现在那里,又为何要去那个山洞里,您与沈公子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邵远的表情阴沉得简直滴出水来,额头与脖颈间紧紧鼓起的青筋像是被用力压抑住的怒火,随时都能爆发开来。
“李大人,你说的是哪位沈公子?”沈植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
“三公子沈庭均。”李显说,“结合沈姑娘说的情况,孙府的姑娘应该是跟人约好了,她将沈姑娘引到桃林,并想法子弄到山洞里,紧接着会有人接手沈姑娘,孙姑娘只要安然无恙地离开,并伪造沈姑娘跟神秘人有约的事实能轻易脱身了,而在山洞里出现的人,很有可能是与孙姑娘约好的人,下官不想冤枉殿下,还请殿下自证清白。”
邵远冷笑:“好一个自证清白!”
“请殿下不要为难下官,下官是京兆府尹,自然要为民请命,查案子,不得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之人,若殿下与此事无关,下官自当以头这顶乌纱帽给殿下赔罪。”
“行了,李大人秉公办事本没错,还要用乌纱帽给本王赔罪,这不是让人骂本王摆皇家威风,仗势欺人吗,你得了好名声,本王成什么了!”邵远知道现在棘手的不是李显,而是一旁的沈植。
“殿下,臣斗胆请问,您如何会与均儿在那个山洞里,均儿又是,如何受的伤?”
“本王不知道他是怎么受的伤,只是看他神色匆匆,察觉有异,便一路跟到了桃林,到了那个山洞,谁能想到本王一进去看到他倒在地晕迷不醒,周围一片血迹,你们若说他是我动手伤的,那满山洞都是喷溅的血迹,如何只有我能幸免。”
这倒是事实,邵远的衣衫干净,没见到一丝血色。
“本王猜他是被人所害,还出去桃林晃了一圈,回到洞里没一会儿被衙差给围了,偏说本王是什么shā're:n犯,李大人,本王支持你办案,沈家的姑娘受人算计,公子被人刺伤,必然要讨个真相,但这不包括能将脏水都泼到本王身。”
李显说:“那是自然,下官只是请殿下过来了解一下情况,沈姑娘与沈公子到底是何人所伤,下官一定严查,给沈府和殿下一个交代,只是在案子查清之前,还要委屈殿下待在府,若此案再有疑问,需得再向殿下询问。”
“听李大人安排是,现在既然没事了,本王可以回去了?”邵远抖抖袖子,站起身,“沈大人,本王先回去了。”
沈植目送他离开,眼神闪动着复杂的光芒,他显然不相信邵远所说的话,理由顺理成章,但细细探究又不太符合常理。
“沈大人。”李显说,“您也先回去吧,这熬了一夜,您也该好好休息,下官已经让人送沈公子回沈府去了,也请了城里医术最好的几个大夫一同过去,想必令郎会平安无事的。”
“李大人费心了,父亲有交代,这件案子务必严查。”沈植靠近李显,压低了声音说,“事关未来的与亲王妃,不得马虎。”说完他大踏步离开了。
李显听愣了,哪儿来的豫亲王妃,那一个不是犯了大错,沈家自请退婚了吗?过了半晌,他猛地惊醒过来,这案子涉及了两个姑娘,按沈植的口气和态度,难不成是那沈碧月也成了豫亲王妃?
这不得了了,实在不得了,沈植不会空口说白话,这事或许已经板钉钉了。
他连忙招来衙差们,要他们速速再去桃林查探一番,有任何人想进桃林都不能放进去,自己则亲自领了人去孙府,准备找孙素白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