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5. 超出意料之外

    回到房间，盈萤呆坐在书桌前，她缓缓从口袋拿出手机反覆查看乐毅谦传的讯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却迟迟没有给予回应，心乱如麻、踌躇焦虑溢于言表，她不禁扶额叹气，她内心os：「原来还觉得盈曦说的话很荒谬，但现在看来却又几分真实，我一直都把他当成共患难的知己，而他......似乎不只是这样，所以他看到黎旼才会是那样的反应，今天的约...又该不该去？」
    今晚的见面似乎也决定了他们三人日后的命运，盈萤依旧没有做好决定，最近的烦心事是她从未遇过的难题，她恍然想起自己也好几天没有玩游戏，决定先来玩个几把，先把乐毅谦的事拋诸脑后。一上线讯息箱依旧亮着红灯，但惟独没有一鸣的消息。
    「还真的很认真在准备考试呢！」盈萤不觉感叹，她又滑了滑下方的讯息，是阿离，短短几条却句句透露着喜悦及惊讶。
    「看起来阿离跟那个女孩修成正果了！真好！我也是，那样的幸福我也感同身受。」盈萤不觉会心一笑。
    看阿离满心欢喜的谈论那个女孩，盈萤也不禁想起黎旼，但笑容里却显露微微黯淡，因为乐毅谦的事情还搁在那里，三个人註定有个人会受伤，但她不愿伤害乐毅谦，也不愿放开黎旼，盈萤不觉再次懊恼，原来玩游戏的心情也降到谷底。
    「恭喜你得偿所愿了，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这过程也说来奇妙，等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分享。」儘管如此盈萤也不忘要回应阿离，和他分享她的喜悦。
    「银河看你好几天没上线了！应该很忙吧辛苦你了，看来上次说的烦恼你完美解决了呢！听到你有好消息真替你高兴，不如哪天约出来来个四人约会吧！应该很特别吧哈哈！」盈萤对着萤幕叹了口气，正要关掉萤幕边角显示有人上线讯息箱立刻闪了红灯，是阿离上线了，上头只有简单几句寒喧却饱含祝福。
    「哈哈谢谢你，果然是我的心灵知己，四人约会吗？但我们其实才刚交往而已，还是先不要好了哈哈！」盈萤轻轻点开不禁莞尔一笑，敲着清脆的键盘声迅速给予回应，盈萤脸颊红润的按出传送键。
    虽是如此但她不觉开始幻想着四人约会的情景，却不禁靦腆傻笑着，想着第一次约会不觉有些悸动，但第一次就来个四人还是太刺激了，还是普通单纯一点，盈萤就像寻常坠入爱河的少女对约会有着偌大憧憬。
    而另一头在房间的黎旼也正绞尽脑汁准备第一次约会，他在网上搜了又搜第一次约会的注意事项及如何製造惊喜，却始终没有找到满意的，他着急搔搔头随即叹气，最后在床上不停打滚着，颓废无力不自觉吼了一声，黎妈听到奇怪声响，便走进黎旼房间，看着黎旼模样黎妈心里有底这有十之八九和他喜欢的女生脱不了干係。
    「又是和你喜欢的那个女生有关？垂头丧气真不像我儿子！」黎妈打破沉默，一副无奈。
    「齁！妈！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吓死我了！」黎旼却对她无声走进房间的举动吓得从床上跳起来，语气充满哀怨。
    「我来自己儿子的房间还要先跟你报备阿！好拉！算妈妈错了，所以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烦恼？」黎妈闻言噗哧笑了出来，随即温柔慰问，黎旼却欲言又止，他不禁沉思自己谈恋爱却要妈妈当军师未免太丢脸，他不禁皱眉，时不时又自言自语摇头。
    「那个女孩又拒绝你了？」黎妈见状打断他，开始她大胆的猜测。
    「不是被拒绝那就是交往...交往！你终于追到人家拉！臭小子，不错嘛！妈妈这个军师当得好吧！」闻言黎旼瞪大眼睛表示抗议，黎妈立刻领悟笑了笑，随即才反应过来，黎妈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黎旼满是无奈，因为现在他头痛的事还没有丝毫进展。
    「那你现在是在为第一次约会烦恼吧！是不是上网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脑子里却又想不到好主意？」黎妈察觉黎旼的忧虑，并伸手轻拍鼓励，语带温柔。
    「哇！妈，你是我肚子的蛔虫吧！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黎旼两眼发亮的望着黎妈，不自觉的为她拍着手，语带感叹。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和你爸当初也有经歷过！你还年轻，一回生二回熟，现在不行多找几个练不就得了，这样不就能快速了解女孩的喜好！」黎妈闻言宠溺微笑着，语带自豪。
    「我这辈子，除了她我谁都不要！我早就认定她是我的唯一。」闻言黎旼听出黎妈的言外之意，他立马狂摇着头，语气坚定。
    「我都不知道我的儿子居然是个纯情种哈哈！这点真不像年轻的我阿！好啦好啦你自己喜欢就好，不要到最后受了伤就好，我只希望你平安快乐，看见你幸福，我和你爸也能安心了。」黎妈闻言依旧不忘开玩笑但隐约有些欣慰。
    「我还以为我儿子心里有了别人就不要妈了呢！」闻言黎旼点着头应和并主动拥抱黎妈，黎妈心里虽感动但依旧爱开玩笑，黎旼闻言立刻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对黎妈的满满爱意。
    他嘴里不说但他知道从小到大最疼爱他的人除了姐姐就是妈妈了，虽然总爱开玩笑，但那些玩笑只是为了能缓解他内心的忧伤，但其实只是希望他就算遇到挫折也要记得微笑。
    虽然过去许久他依然清楚记得姐姐黎晴因病过世的那天，他才国小，只见黎妈总是带着笑容但眼眶湿润，因为姐姐总会一直掛着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甜得像天使般温暖，但他小小年纪却不明白爸妈只是把痛苦放在心里，也不愿让姐姐掛心，那些简单微笑里却有着椎心刺痛。
    那些无法言喻的伤痛，没有人说破只是各自放在心里用着自己的方式疗伤，久而久之，黎晴的事变成黎家人了然于心却不轻易提起的过往，这些年他时常见到黎妈一个人悄悄走进姐姐的房间，关上门后阵阵啜泣声缓缓从里头传出。
    「旼，姐姐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游玩，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要乖乖听话，好好的长大成为一个男子汉，你不会怪姐姐拋下你自己去享受吧哈哈！」直到他懂事了才逐渐明白黎晴面带微笑虚弱无力说出的那句话。
    「我不要！我不要！姐姐耍赖，你不是说过不管去哪都要带着我吗？你骗人，不跟你好了，我不要理你了拉！！」如果早知道那是最后，他绝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然后崩溃气愤的跑了出去，那时年幼的他没有察觉爸妈都是红着眼眶，声音全是哽咽不捨。
    「对不起。」直到最后黎晴依旧笑容高掛但眼角的泪夺眶而出，说完就安详离开，等到黎旼再自己走回来，却再也见不到最爱的姐姐。他赌气但后果却远远超出他的意料之外，后悔再也来不及，这句无法传达的抱歉，是黎旼心中无法忘却的愧疚和遗憾。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我都喊你多少次了！」见黎旼独自沉默许久，黎妈笑了笑在他眼前晃晃手说道。
    「想我有个最好最好的妈妈，我真幸福。」黎旼浅笑摇着头，挽着黎妈的手像个孩子撒娇。
    「真是的，少来这套！不过你如果真的想好好规划第一次约会的话，你听我的，不用多精緻豪华最重要的是心意，两个人在一起最难能可贵的是彼此的心意，而非那些物质需要，相信你的用心，她会感受到的，你向来都不需我操心，妈妈相信你明白这其中的道理。」闻言黎妈害羞拍了拍黎旼的手，随后又转回约会的话题，黎旼似乎心领神会，点着头应和，黎妈才安心的走出房间。
    「我知道你想到小晴了，只是你不敢说，小晴阿如果你还在看到旼有了好对象，你也会很开心的吧！是不是也会跟妈妈一样期待呢！如果你还在...也会迫不及待和妈妈分享你喜欢的人对吗！」而走出房外黎妈的忧愁才终于显露出来，不禁感伤起来，话里的心酸和期盼，全变成黎妈不愿表露的伤感，因为每个孩子都是妈妈心头上的一块肉，不可取代的宝贝。
    而盈萤在游戏世界中玩得不亦乐乎，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罢手，她抬头瞄了时鐘一眼，已经七点，她立马关掉游戏，换成练习英文听力的平台，缓缓从书包拿出考卷和书，因为再继续玩下去，私自打游戏的事情就要被发现了。
    她为了出国付出了多少，要是东窗事发，她所梦想的一切都将是空想，不过现在要紧的是...她终于重新打开手机，决定勇敢面对她和乐毅谦之间的问题，她思索许久总算做了决定，但输入文字时却删删减减，犹豫担心参半。
    「既然都决定要和黎旼在一起，就不该再不清不楚，但我不想失去乐乐！」儘管心中怀疑，但没听到乐毅谦亲口说，这些依旧还是猜测，不如勇往直前。
    她心里想要拥有爱情，同时也想保全友情，这就当作是她贪心，但这却是所有女孩都希望能实现的愿望。
    「抱歉阿！我刚刚在忙，现在才看到！嗯...好阿！我正好也有事想跟你说。」虽是犹豫再三删减完的文字，但却明显多了尷尬及不安，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焦虑的心情难以言喻。
    盈萤换掉衣服，穿着简单白色上衣配着黑色窄管裤，搭了件大衣就怀着忐忑的心向国小走去，步伐缓慢，沿途总能听见莫名叹息，好不容易走到校门口，周围阴森黑暗，杳无人烟，盈萤才从口袋拿出手机开了手电筒顺道看了时间，已经八点，但却没看见乐毅谦，她心生疑惑甚至还有想掉头离开的念头。
    虽说勇于面对但一路走到那，她的心里早就后悔，因为从今晚以后，他们之间或许会有所改变，当然这是她最不愿看见的。她环顾四周，依旧不见乐毅谦人影，她猜想或许是在里头便深吸口气缓缓走进校门。
    等走到中堂时，周围瞬间亮了起来，有着掛着灯泡装饰的大树，还有一条用着烛台布置的康庄大道，盈萤见状心里却不由抿嘴，冒汗的手心显露着不安，她仍硬着头皮沿着烛光走去，映入眼帘的是儿时玩耍的那个树屋，树屋上头掛着灯饰，当走进用气球组成的拱门还能看见用高掛着儿时照片的红绳交错，盈萤不禁伸手触碰其中一张照片，是她灿笑亲暱勾着一脸木訥乐毅谦的手，想着当时尽是美好。
    「谢谢你，愿意主动靠近这样无趣的我。」她却直觉缓缓翻到背后却发现写着文字，盈萤心头微震有些慌乱，她开始翻着照片墙上的照片发现都写着文字，心里的慌张不安加剧，看了几张后却不敢再继续翻下去。
    「如果能看见你的笑容，我的寒冬也能逐渐暖化。」
    「你从来都不知道你说的玩笑话，我都放在心上，不敢忘记。」
    「好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好吗？」
    「我在时光宝盒藏着的秘密，和你有关，等我回来，我一定亲口告诉你我的秘密。」
    「我喜欢你，藏在我心里六年了，我知道时间晚了，但你可以回头看看我吗？」是盈萤看得最后一张照片，也是因为看了这张，让盈萤不敢再继续看下去，盈萤不禁倒退了几步，心乱如麻慌张的不停吞着口水，直到这一刻，她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玩笑，她最不想要面对的瞬间终于来了。
    而乐毅谦一直都在角落观察着盈萤的反应，而她的方寸大乱他都看在眼里也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目睹后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心酸和失望，他压抑心中的失落，重新打起精神拿着自己的时光宝盒向盈萤的方向走去，他脚步声靠近，盈萤自动转头却有些难堪，慌乱溢于言表。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能不能先听我说完？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礼，但这些话我放了六年，我心里也不好受。」乐毅谦难掩心头酸楚，话里全是无奈及哀怨，闻言盈萤却只是沉默随而直愣愣的望着伤心的他，却迟迟难以相信眼前的他居然是她熟识的那个开朗的乐乐。
    某一瞬间盈萤才突然顿悟原来以前总是活泼开朗的他，只不过是偽装，只要稍微认真看着他，就能知道现在鬱鬱寡欢的他，才是真正的他，盈萤心里感到莫名可笑，原来自己从来都不了解他。
    「我以为我是他的朋友，我很了解他，但现在我才知道，最不了解他的是我。」盈萤内心独白，这份领悟似乎来的太晚，他们之间很难再像以前一样，这变化早就超出盈萤的意料之外。
    「我现在心里也不好受，我最信任的朋友，却跟我印象中的不一样，你想说什么我会听你说，但我也有话要跟你说！」盈萤努力压抑内心的怒气，认真严肃的眼神从所未有，至少乐毅谦没有看过，而她的眼神看得乐毅谦有些害怕，那样冷漠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