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6. 曾以为友情能变成爱情

    见到盈萤眼神里的冷漠，乐毅谦早已了然于心，他仍故作无事强忍心中失落及难堪，微微叹出的白烟却出卖他满眼惆悵及懊悔，那句我喜欢你迟到了太久，早已过了有效期限，只是他还不愿意放弃，放弃他们之间的可能。
    乐毅谦不惧那股冷淡陌生，向盈萤靠近几步，他伸出手的瞬间盈萤本能性的撇开并往后退了几步，眼神里全是厌恶，他仍努力打起精神如往常一般浅笑着，但那份忧愁暴露他笑脸下的酸楚，他悲壮地缓缓打开时光宝盒，拿出藏在里面六年的纸条，脑里千头万绪涌上心尖，一张微小饱含心意的纸条，埋下时充满期待和悸动。
    长大后好不容易找到时却带着无奈和叹息，如今想坦白心意再次拿出的此时却失去了自信和坚定，现在手上的这张纸条，早已失去功用，说与不说，他们的结局却已注定。
    早就在他决定出国的那刻就已注定，哪怕那份决定是为了盈萤也于事无补，但此刻的他却不想再掩饰隐瞒，也不想再当那个别人面前活泼开朗的乐毅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是那个缺乏安全感、没有自信的乐毅谦，但因为认识了盈萤，他的生活重新有了色彩和温度，因为那个总是笑得灿烂的女孩，所以他愿意变成她所喜欢的那个明朗阳光的男孩。
    在那之后他在盈萤面前总不自觉表现出乐观开朗的模样，他虽害怕别人发现自己黑暗的那面但却早已失去控制，哪怕那个他并不是真的自己，他心想失去自我又何妨，好不容易感受到色彩繽纷的温暖，他也不愿再回到从前的黑白人生。
    因父母离异对乐毅谦造成巨大伤害，他怨恨父亲到处拈花惹草，导致母亲把心一横的放下他远离家乡定居国外。
    「为了你，我可以失去所有，甚至连自己都可以不要。」但因为遇见了盈萤，他才有的强烈念头。
    乐毅谦拋弃乐家食品继承人的权力，毅然决然隻身到国外投靠母亲，在国外认真努力争取每次机会表现，为的是自己能是个人人称羡、杰出耀眼的青年，他卸下自己所有不安跟恐惧，摇身戴上充满朝气阳光的面具，从此他不再是最初的自己，他只是一个对未来充满乐观热情的乐毅谦，还有深深被盈萤吸引的乐毅谦。
    心中的挣扎思绪像是火车过站轰隆轰隆的一来一往，他握紧手中纸条，虽悲壮却句句语重心长解释着这长达六年的爱恋。
    「从你的眼神里我知道你一定吓到了！我现在做的每件事都是认真的，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尤其是喜欢你这件事，六年了，我后悔当初离开前没有跟你表明心意，我太有自信你身边的位置会是我的，我相信你心里除了我，没办法接受其他人，我甚至认为只有我懂得你的喜怒哀乐，最适合你的只有我，但这一切...却在我回国第一天遇见你那刻起，我知道你变了，因为你身边的位置早就有人了，只是我不愿相信你会轻易接受别人的感情，看见你为那个人伤心难过，我盲目的坠入想夺回你的忌妒，我发誓如果是我绝对不会再让你掉下一滴伤心的眼泪，但现在我食言了，你还是在我面前掉了眼泪，原来...伤害你的人是我......」乐毅谦说着那些盈萤从未知晓的事情，闻言她却热泪盈眶，不禁有些愧疚难安。
    乐毅谦说着话却见到她夺眶而出的滴滴泪水，他伸手抹去她的泪珠，用着可笑的口吻鄙视自己曾说过的话，他无法再继续直视泪如雨下的盈萤，他别过身心中压抑的悲伤和悔恨全部涌上心头，他不禁微微蹲下抱头冷静，现在说出这些话无疑对他是种伤害。
    「乐乐！」盈萤见状满眼不捨，不禁唤了他的小名，迈了脚步想去安慰他。
    「别过来！你现在只要听我说就好，我寧可你讨厌我，也不想你可怜我！」乐毅谦把手往后伸，却冷淡加重语气说着，闻言盈萤才停下脚步，但着急和不安溢于言表，她并不想失去乐毅谦这个朋友。
    「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去一试再试，我有意无意的向你表明真心，但你总会露出慌乱不安的模样，我知道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重要的朋友，一起共患难的知己，却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我把我们儿时所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但我错了，这六年我守护的是对你的感情，是爱情，但你守护的...却是我们共患难的友情罢了，友情和爱情哪能混为一谈，从很久以前你就已经区分好了，我乐毅谦是你何盈萤最好的朋友，只是朋友，说来可笑吧！我居然单纯的以为这份友情有一天能昇华成爱情，可我早已被困在你所设的界线内了，也被狠狠判出局了！」乐毅谦用馀光瞄了一眼，确定盈萤没有再靠近才继续说着刚才未完的话，句句皆是心酸和苦涩交叠。
    而乐毅谦说完却不禁松口气，说出口的感觉却比闷着时坦然多了。
    「乐乐，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家人一样看待，你陪我度过每个难熬的时刻，这些我不曾忘记，甚至你的位置早已比家人还要重要！我......」闻言盈萤却欲言又止，满脸无奈却有些尷尬难堪，却无法否认他说的那些话，盈萤用着自己的方式诉说乐毅谦在她心里的位置。
    「你说的，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不想当你的家人，一点也不想，你看不出来吗？明知道你会拒绝我，但我还是精心准备了这些，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不想承认自己早就输了，明知道自取其辱，但我还是背水一战，想得到的不是你口中说的家人，我只想当你身边永远的守护者。」只见乐毅谦不停讥笑摇头，他打断盈萤的话，表现从所未有的冷酷傲慢，却难掩哀伤和怨懟。
    闻言盈萤不禁万分错愕双眼剧烈晃动，不安的倒退了几步，她被眼前的乐毅谦吓得不轻，此时乐毅谦才转过身却看见盈萤害怕畏缩的模样，才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早已失控，他深吸口气迅速调整状态，想走近盈萤，却只见盈萤不停后退、畏惧发抖，他才意识到这些话脱口而出后他们之间再也退不回原点。
    「对不起，现在才说出这些话，我知道你身边已经有了黎旼，今天做的这些只是想要好好努力一次，至少这些准备足以证明我对你的心意，我不想愧对自己，也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我不会要你选择，我只想你过的幸福快乐就好，我很感谢你过去的支持陪伴，因为你，我才有勇气走到现在，在认识你之前我只是个胆小的乐毅谦，是你让我变成开朗的乐乐，我无心骗了你，却没勇气坦白，我害怕你讨厌那样的我，因为我只想让你看见我美好的那一面。」乐毅谦恢復原来模样并再次吐露真心，闻言盈萤虽觉得错愕不可思议，但能亲耳听到乐毅谦的坦白，她感到欣慰及佩服，同时更多歉意内疚涌上心头，何来讨厌之说。
    乐毅谦没有立刻听见盈萤的回应后不禁心生胆怯再次背过身不敢直视盈萤，而鼓起勇气说出这些，他也没自信盈萤还能接受他，但盈萤却只是静静望着他黯淡的背影，才缓缓开口，语气温柔却带着满怀亏欠。
    「最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没有察觉到你的心意，我明明伤害你可你却不想让我为难，只希望我过的幸福，到了最后你还是保护了我，我曾说过每个人心中都有不愿被揭开的伤疤，所以你没有骗我，你只是选择自己承受那些痛苦，你比我勇敢，比我坚强，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没有可怜你，只单纯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人，在我心中你的位置无可取代。」盈萤小心翼翼表明想法，却不见乐毅谦有丝毫举动，她悄悄靠近却听到不曾听见的啜泣声，还有不停揉着眼睛的举动，盈萤心想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他，但她觉得庆幸自己还能看见这样的他。
    在认识最真实的你之后，我却想不起你过去的模样，因为我只相信现在的感觉，你还是那个我认识的乐毅谦。
    闻言乐毅谦没有说什么，但心里早已深受触动，那样差劲的自己连他都无法接受，但盈萤却接纳那样不完美的他，盈萤见到乐毅谦没有反应却有些慌张，她像以前一样不知所措时就点点他，果然乐毅谦慢慢转过身，哭红的双眼像个孩子一样，盈萤的眼神重新有了温度，也不禁展开笑顏，而乐毅谦在见到盈萤的笑容后，心里除了感激还有感慨，他也不自觉破涕为笑。
    「盈萤，真的很谢谢你，我曾想像各种和你坦白的方式但却不曾想会是像今天这样，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你把我当成朋友知己，只是我还存着期盼那份情可以变成爱，现在我知道了，你在黎旼身边才会是幸福的，我只是遗憾能给你那些的不是我，我祝福你，诚心的祝福你，还有对不起我食言了，我要把时光宝盒的秘密毁了，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他松开紧握纸条的手依恋看了一眼后在盈萤面前毫不留情撕碎，散落的纸片掉落在四周，盈萤虽满眼惊讶，却依稀能猜出那个秘密和她有关。
    虽然这过程微带苦涩心酸，但乐毅谦的每字每句却都是发自内心，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在六年前就已止步，只是他还在做梦，做一个美梦，看着散落的纸片也宣告自己的梦也该醒了。
    乐毅谦不禁手摀着心头，嘴里叹出缕缕白烟，那缕白烟像是乐毅谦心中舒坦的讯号，他把手轻轻放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整理杂乱的思绪后重新正视盈萤的双眼，并慢慢露出微笑，盈萤满眼不捨内疚，她立即奔向乐毅谦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乐毅谦一开始有些愣住随后轻轻搂着。
    「不管你是乐毅谦还是乐乐，都是我这辈子认定的朋友，我们的感情早已不用什么来定义，我只相信我自己，相信在我眼前的你，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心意，真的很对不起，你六年的感情却错付在我身上，我没资格要求你去喜欢谁，但是一定会有更适合你的女孩出现，我真的除了抱歉不知道该说什么......」盈萤用着认真坚定的口吻说话，当谈到感情事却不停说着抱歉。
    「什么都不用说，感情没有谁对谁错，你再说抱歉就见外了，如果他敢欺负你，我一定不会再把你让给他哈哈！而且你愿意接受这样不完美的我，我已经很知足了，但...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可可这个小名只有我能叫，因为这个小名是属于我们彼此的默契，可以吗？」闻言乐毅谦立刻暖心安慰，他轻拍盈萤的背，乐毅谦先是用轻松的方式要盈萤别纠结，却语重心长的提出请求，盈萤闻言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应声点头答应。
    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但可可这个名字对她而言也是与乐毅谦的回忆，她心中充满感谢，因为乐毅谦没有做出偏激的行为让她选择，乐毅谦听到盈萤点头，心里虽仍有失落但更多的是庆幸，幸好他们没有变回陌生人。
    「你先回去吧！我还要收拾一下这里！」乐毅谦指着四周的布置，语气温柔的对盈萤说着。
    「没关係！我可以跟你一起收，这样你也可以早点回去！」盈萤环顾四周，笑容灿烂说着。
    「不用！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刚才也是自己弄了这些，别担心，再不回去你爸妈要担心了！」乐毅谦摇摇头，嘴角高掛明朗笑容，温柔劝说。
    盈萤见到乐毅谦不停催促想赶自己走也明白不便再多说什么，她只好作罢点点头轻轻挥手向乐毅谦说再见，盈萤不捨的边走边回头，她总感觉乐毅谦是故意想支开自己，但看到他笑容依旧灿烂，盈萤也没多想又看了一眼才终于离开。
    这场梦也该醒了，我却心存感谢祝福你后我们的关係没有归零，我以为我已经知足，但眼角的泪水流下的那刻，我才明白我还眷恋你的一顰一笑，我还惋惜能守护你的不是我。
    见到她终于离开，乐毅谦才终于放松紧绷的身躯并卸下阳光笑容，露出原来低落惆悵的模样，原来刚才只是假装，虽然早知结果却难掩失望，因为这一切都只是自己不愿看清，他心里不断琢磨着若自己强揪着这份感情不放，和当初的贺希律有什么差别呢，于是他强忍心痛和悲伤也要故作释怀。
    因为不愿盈萤对他感到愧疚，他也不需要那些可怜同情，他虽不是心胸宽大但也不是卑鄙小人，感情是需要两情相悦，却不是强人所难，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只是这种感觉，远比之前还要煎熬。
    「就算输了也要输得骄傲，输得毫无痕跡，也不愿换来一丝怜悯的眼光。」是此刻乐毅谦的心情写照，心里虽这么想，但伤心溢于言表，遗憾惋惜交叠，乐毅谦的泪水不禁激动的溢出眼眶，他没有完全向盈萤坦白，他又说谎了，因为此刻心情才是他心里真正的感受，他轻轻拆着照片墙，抚摸着照片上笑容满面的他们已成过去，能留下可可的一切，却不能进到盈萤的世界。
    他独自留下嚐着这酸涩的滋味，依旧眷恋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虽然他看起来像没事了，我们之间感觉没什么改变，我忽略他六年的喜欢，现在全知道了，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我该怎么办？之前黎旼曾误会我们，难道是黎旼早就知道，所以他才会去找乐乐！但却没人告诉我？」盈萤正在返家的途中，心中依旧掛念乐毅谦的情况，脸上难掩歉意焦虑，她心里也对他们今后的关係存着疑虑，不禁忧心重重，灵机一动想到之前的事。
    盈萤心头涌上不好受的滋味，当她走到家门附近时，却见到黎旼站在电线桿旁，穿着轻便单薄，身体发抖得厉害还不停打着哆嗦，盈萤拋开刚才的思绪心存疑惑快速走近他眼前。
    「黎旼？这么晚了你怎么在我家门口？」盈萤把身上的大衣脱下轻轻盖在黎旼身上，一边不解问着黎旼的出现。
    「那你呢？刚去哪了？你怎么从那回来？」黎旼指着盈萤回来的方向同样拋了疑问给她，面对黎旼的询问，盈萤却犹豫要不要说出刚才的事情。
    「盈萤，你到底去哪了？」见到盈萤停顿，黎旼心里不禁越发着急焦虑又问了一次，黎旼脑里敏感的醋意雷达瞬间啟动，而盈萤的表情却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