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事和厄运就像在卖场里奔跑的小屁孩，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撞到哪种產物（１）

    陆巧昕趴在住家顶楼的栏杆上，眺望整片漆黑的夜色，不禁低声呢喃：「今天没有星星啊。」
    冬天的夜里很是寒冷，她只披了一件薄外套就上去，一阵冷风吹来，冻得她一阵哆嗦。
    或许就是需要这样的寒意令自己冷静下来并且理清思绪吧，她今天过得实在太过纷乱，那是综合着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复杂情绪。
    可能很傻，但她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是正确的──正因为明白爱情被夺走的痛苦，所以她不可能让自己夺走他人的爱情──将心比心，她如果是李婉芸，或许也会这么对和高硕太亲近的女孩吧？
    回想起因为不知所措而拨了电话给彭筱唯的自己，她又沉闷的喝了一口已经失去温度的拿铁。
    「之后遇见高硕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彭筱唯匆匆赶到刚哭完的陆巧昕身边后，静静地听她说完整个事情的经过，沉默许久这么说道。
    「这样可行吗？不会尷尬？」带着厚重鼻音，陆巧昕抽泣。
    「相信我，他是个温柔到不会让你觉得尷尬的人。」她重重一叹，拍了拍对方的肩，懊恼的望着她最要好的朋友，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就该早点阻止高硕接近陆巧昕，若是他们没有相遇，也许事情不会变得那么难以回收。
    「小唯，你很懂他？」
    「或许，但比起他，我更懂你。」鼓励似的捏了捏陆巧昕的脸颊，她心疼说道。
    就照小唯所说的吧，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呆呆的站在顶楼不知道多久，直到双手发麻、双腿发酸，看着不知道何时已经泛白的天空，她才惊觉自己在这思考了一整夜。
    「回去吧，别想了。」
    缓缓闭上酸涩双眼，她拎起见底的拿铁转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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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彭筱唯所说的，接下来几个星期陆巧昕和高硕的相处模式仍然与以往相同，他还是富有耐心和温柔的教导她一切，只不过不再凝视她的眼，每次一对上她的视线，他总会很快转开。
    而网路上李婉芸发的那篇文已经被删除，虽然多多多少少有批评指责针对陆巧昕，但也有不少人跳出来为她说话，说发布的人好歹也尊重别人的隐私权，不必将事情扩散到网路上，陆巧昕隐约知道是她那个有些孩子气的小弟，许佐仁，所率领的反对军，为此她还特地找了他道谢，而那人只是忿忿不平的为她喊冤。
    「什么叫做你抢她的男人啊？你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太过份了，反正我看不爽那个故作姿态的女人很久了，趁这次和她对战对战也好！」
    这个人倒是演她的小弟演得挺入戏。
    陆巧昕浅浅的笑了，无所谓的耸肩：「别人说什么，我们没有必要管，自己知道自己做的事没有愧对他人就好。」
    不同于她的平静，许佐仁还是对李婉芸那派叫嚣了一阵子。
    没经过这件事，她还不知道那个看起来脱线又少根筋的忧鬱男孩那么有人气，随随便便一号召就有近百人的附和。
    风波平息后，她的耳根终于清静，能好好练习热音社交给她的功课，把几首眾人挑出来并且稍微改编过的歌练好。
    团练几次过后每个成员的默契都达到了最佳状态，对此高硕很满意，陈宇睿和陆巧昕的合声完美而动听，低沉的男嗓配上她具爆发力的女中音，两人合作无间。
    日子很快的过去，社团日历一天一天被打叉叉，眼看写着「圣诞派对fighting」的平安夜就在隔天，她和石延平、陈宇睿等人约好在放学后一起去採买圣诞晚会上的礼服。
    她一早就蠢蠢欲动，兴奋到课堂上的老师好笑的问她的魂到底飞去哪旅游了才有所收敛。
    放学鐘声一响，她拔腿飞奔到和他们约定好的地点等待，人陆陆续续到达，陆巧昕疑惑的看着仍然杵在原地没走的学长们问道：「你们还有约谁吗？怎么还不走？」
    贝斯手李逸洋挑了挑眉，兄弟般的勾住了她的肩：「喂喂，不是吧，才刚跟人家闹过緋闻就忘啦？少了团长我们还完整吗？当然是在等硕啊。」
    陆巧昕愣愣的张大嘴巴，可可可是，没有人和她说高硕要去啊！
    等等，这次的行程规划是谁？垂眼思考片刻，陆巧昕再度抬起头时，脸上掛着灿烂的笑容朝石延平说道。
    「学长，你死定了。」语气轻柔无比，温度却冷得令人打颤。
    背脊一凉，他挤出讨好的笑容，「小星学妹，手下留情......」
    咧开嘴，她篤定摇头：「杀无赦。」
    笑容僵在脸上，石延平在内心哀嚎无数遍：他是不是忘记上次他的鼓棒被偷走，变成两根枯树枝的事了？为甚么他要招惹这个学妹啊──
    看着对方深深后悔的脸，陆巧昕乐得开花，直到看见那人的表情从悲痛转为灵光一闪的开心，定定的看着她身后某处，她才渐渐收起笑容，变得有些僵硬而畏缩。
    石延平狡诈一笑，小星星的剋星是谁，他还不清楚吗？
    「硕！让我抱你大腿吧！救救我！」
    「别闹了，怎么？」熟悉的嗓音就在身后，她的心跳骤然如擂鼓。
    「你的直属学妹欺负我。」石延平幸灾乐祸的说道，他就想知道她该怎么应对，早就发现这两个变得不对劲，肯定是因为上次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而尷尬了吧。
    陆巧昕转身，眼中撞进了那人高挑頎长的身影。
    深吸口气，不要紧张，陆巧昕，平常心平常心！她在内心这么告诉自己，然后稍稍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对方，一双眼怯怯的望了上去，高硕往下一瞧，见到的就是对方眼波闪动的眸。
    这是他俩避不见面后第一次无关练习的会面。
    「学长。」声音小小的，如果她拥有一双大大的兔子耳朵，或许会惹人怜爱的垂下吧？
    高硕原先还带着气的心一下子软得糊成一片，他本以为他能够置之不理，能够因为上次的事情狠下心不再过问她的一切，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他已经陷得那么深。
    「嘿，你终于肯跟我说话啦？」带着几丝戏謔的笑意，高硕微扬的唇角勾勒出温柔的弧度，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前这个小女孩儿的发。
    「我、我没有不跟你说话啊。」结结巴巴的说道，她逼自己与他对视，儘管这样已经耗掉了她所有的勇气，头上传来的温热与轻柔的抚摸是多么让她怀念，掩饰喉头窜起的哽咽，她抿起唇，不再说话。
    「是吗。」见好就收一向是他的风格，满意的看见她耳根的嫣红后收回手，凉凉的扫了一眼石延平，突然想起许久以前的入社测验事件。
    被那样的目光看着，石延平突然有些慌：「硕，你不要见色忘友！」
    「知道吗，天蝎是很记仇的。」微微一笑，高硕很没同学爱的低下头望着陆巧昕，欢快的说道：「你要欺负他是吧？没问题。」
    「算我一个。」
    于是原先安详寧静的午后被石延平的惨叫声充斥回盪，陈宇睿冷着脸嘲笑他「想必食盐的哭喊会绕樑三日」，陆巧昕怀念的笑了，这么欢乐美好的时光，她再也不想失去。
    就在「高硕的朋友」这个位置待着也没有不好，她不必觉得委屈。
    「走吧，找礼服！」充满元气的大喊，她比出超人的姿势向前走，高硕莞尔一笑，跟在她身旁。
    他喜欢的，就是这样有元气又带着笑容的她。
    所以他不会自私的把她圈住，只会默默在一旁保护。
    目前为止，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