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

    “这算不算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皇上的宠爱固然是重要，可是想想她们是什么身份，若是皇后执意为难她们，只怕皇上是根本不会说什么的。”
    “这样就对了。”张欣点了下头，“我们与她们本来就有着天渊之别，想要动我们的话，皇后娘娘自然是要斟酌一下我们背后的家族，可是那些没有根基空有美貌的女人……这后宫之中埋葬的美人儿还少吗？”
    439 春燕消息
    八月十五还没有到，秀女们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说起来也算是扫兴。林苏贵为皇后，自然不用事事亲自去照看这些事情。因此除了苏嬷嬷带着两个宫女去青霞殿去查看，其余的事情就全部都交由了常月和常星两个人去查看。
    司钺这日早早的派了人去扶柳殿通报了林苏一声，让她午后去一趟书房。林苏问传话的人皇上有何事情吩咐，传话的小太监却是什么都不说，只道是皇上吩咐的。
    林苏见状也不为难那小太监，挥手让春雀赏了他送出去，这才扭头看向了夏妍，道：“你说皇上突然这样是为何？”
    夏妍摇头，“奴婢这可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了。”她笑着给林苏递了茶水，这才接着道：“不过，奴婢也知道，主子如今正得皇上宠爱。皇上让主子过去书房，定然是有好事！”
    “你啊，就嘴巴甜的跟吃了蜜一样。”林苏笑着点了一下夏妍的额头，低声道：“不过说起来，此时只怕也没有什么大事。应该是皇上政事不忙，叫我过去陪着看书下棋罢了。”
    夏妍就笑了下，没有接话，反而转了话题，“主子之前吩咐了新做的月饼，今日只怕也做好了。不如奴婢让人拿来一些，给主子尝尝味道？”
    “也好，明日就是中秋了，拿来我先尝尝味道。若是味道尚可，就多做一些……”林苏懒洋洋的挥了下手，就扶着夏妍起身走到了窗户边上的美人榻上斜躺着。
    月饼的味道还算不错，林苏挑了今年的新味道和花样装了个小食盒让夏妍拎着去了书房。
    林苏到的时候，书房里面还有大臣在议事，常富贵就拦了下来，让小太监搬来了椅子给林苏坐在檐下一旁等着。
    林苏慢慢坐下，转头看了一眼夏妍。夏妍立刻上前低声问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回到了林苏的跟前，低声道：“常公公架子大着呢，不肯告诉奴婢！”
    见她这样，林苏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道：“你这个小性子，也就常公公大度，不愿意跟你计较就是了。”
    “主子……”夏妍回头瞥了一眼常富贵，然后才又压低了声音，“不过奴婢刚刚过去听着，里面说话的人倒像是林大人。”
    “父亲？”林苏一愣，不过是想了一下就旋即明白了司钺叫她过来的意思。她长久未见家人，司钺留下了林拙言议事，又特意叫了她过来在外面候着，不过是想要让她在中秋之前见见家人而已。
    林苏心中熨帖，只觉得暖洋洋的。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书房的大门就打开，林苏扶着夏妍的手站了起来，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那个身影。
    林拙言一出门就看到了林苏站在廊檐下，他略微一愣，然后就走了过去给林苏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
    林苏连忙让夏妍扶着林拙言，然后才低声道：“父亲不用多礼，女儿多日未见父亲，只觉得父亲清瘦了不少。可是，平日里面没休息好？皇上和太后前些日子赏赐了女儿许多补品，回头女儿就让人送去林府……”
    她见着林拙言就有些语无伦次，连着说了好几句，这才有些羞赧的停了下来。
    “女儿许久未见父亲，有些失仪了……”她低声说：“父亲，身体可好？”
    林拙言低头拱手道：“劳皇后娘娘挂念，臣身子尚好。听闻前些日子娘娘大病，却是更应该仔细身子。如今秋日干燥，多喝些茶水才是好的。”
    林苏双眼湿润，微微点头。
    “女儿如今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自然是懂得照看自己的……”她看了一眼夏妍，想了想才道：“里面的月饼是我费心做的，父亲不如拿回去给母亲和弟弟吃……”
    林拙言闻言，连忙后退两步道：“臣怎么当得起……”他抬头看了一眼林苏，道：“娘娘身子安好就好。中秋之后就是秋试，林郢准备下场试试，虽然不大可能得个名次，不过却也算是长长见识，也算是好事。”
    林苏听的他说起林郢，就笑了起来。两人站在廊檐下又说了两句家常，林拙言这才行礼退下，林苏则扶着夏妍的手进了书房。
    里面司钺正坐在罗汉榻上看着书，手边还放着一杯热茶。林苏接过了食盒让林苏和常富贵留在外面，这才略微放重了脚步进去。司钺见她进来，就笑着放下了手中的书，笑着看向林苏道：“可见着林大人了？”
    “臣妾先谢过皇上恩典。”林苏笑着行了个礼，然后才上前把食盒放在矮几上，然后坐在司钺对面，打开食盒道：“这是臣妾吩咐了厨房做的，皇上尝尝看味道可好……”
    她说着分了月饼给司钺各个口味的都分了一小块。司钺尝了，赞了其中两样，林苏就又给他碟子里面添了一些，这才转头看着被放到一旁的书，低声道：“皇上倒是好兴致，竟然看起这《九州山志》，这书臣妾那里也有，闲来的时候倒是也看过一些……”
    林苏就慢慢的跟司钺聊起了书中的一些山川，等说到靠着邱伦国的华岳山时，林苏就略微顿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也不知道春燕如今怎样了……”
    司钺闻言就顿了一下，然后才道：“邱伦国前些日子新皇登基，当年的三皇子如今已经为了邱伦国的庆帝，而玉燕公主是他的正妻，已经册封为了静贞皇后。”
    这消息彻底让林苏震惊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司钺，脸上的表情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吃惊。
    “皇上可是跟臣妾开玩笑？春燕真的成了邱伦国的皇后……她……她可安好？”林苏脑子转的飞快，立刻就意识到了春燕的安危。春燕是本朝的公主，按理来说为了朝政上的稳固和自主，是不可能成为皇后的。
    因此，纵然她是王妃册封为皇后的，林苏心中也是不安的紧。周淑娴之所以会被自己斗下去，不过就是因为司钺不愿意朝政被他人把持，而如今……
    她抬头看着司钺，“那三皇子……”略微顿了一下，“庆帝对春燕态度又如何，皇上可知？”
    440 再出事
    林苏的担忧不无道理，司钺见她反应如此迅速，唇角就微微的勾起，并没有直接回应林苏的话，反而赞道：“皇后果真是天资聪颖，朕不过是略微说了两句，你就立刻意识到了这里面的问题。”
    林苏并没有被夸奖而露出喜色，反而神色一紧，道：“难不成，庆帝真的对春燕……”
    说着她手就紧紧握了起来，春燕毕竟是从小服侍她长大的，当初又可以说是顶替了阿菱去邱伦国和亲的……若是她因此而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林苏只怕真的是要内疚不已的。
    司钺见林苏紧张，就略微顿了一下，才低声道：“说起来，这庆帝也算是长情，春燕并没有出什么意外，甚至于刚刚得到消息，说是庆帝震怒，斥责了后宫一位宠妃，连同家人一起申斥了一番……”
    “这是……为何？”林苏心中隐隐猜测，却又不敢肯定，“难道那妃子对春燕有了动作，自以为揣测了圣意想要对付春燕……”
    司钺点头，“正是如此，由此可见，庆帝帝位不稳，只怕还是要我朝暗中协助，因此才不敢动了春燕分毫，以免朕动怒真的撤了对他的帮助。”
    林苏心中略微安定了些，略微沉思了片刻，然后才低声道：“朝政上的事情臣妾不懂，也不敢妄自说些什么。只是春燕嫁与庆帝之前，毕竟是以皇上妹妹的名义嫁过去的，若是……”她抬头看着司钺，“还请皇上多多看顾她一二……”
    司钺点头，“这是自然，苏儿放心，朕心中自有分寸的。”
    林苏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明白司钺纵然是不顾及自己与春燕的情分，最起码也是要顾及本朝的颜面的。这样，春燕应该就不会出什么事了。
    两个人这边气氛才略微好了些，外面就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然后是一个宫女惊慌的声音。林苏侧耳听了片刻，神色一变就要站起来。然而，司钺却抓住了她的手示意他坐下，然后等着常富贵进来通报。
    “怎么了？”
    “回皇上的话，青霞殿的宫女过来通报，说是青霞殿中住着的林秀女和冬雪殿中的苏秀女掉入湖中了。”常富贵低声说，“奴才略微问了两句，像是两人说话间起了争执，林秀女落入前曾经大喊了一声‘苏秀女你做什么，放开我……’。皇上和皇后娘娘要派人过去查看吗？”
    林苏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司钺，等着他决断。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这些秀女竟然如此的大胆……纵然她入宫多年，也没有见过如此明目张胆的争斗。而这些秀女……她无奈的摇头，看着司钺微微眯起的双眼。
    司钺点了下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朕和皇后自然是要亲自过去看看。”他吩咐了一声常富贵准备车辇，然后才道：“两个人都救出来了吗？”
    “救出来了，那小宫女说已经请了御医去看了。”
    “嗯，”司钺沉吟了片刻，然后才道：“太后知道了吗？”
    常富贵一愣，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司钺道：“这么大的事情，瞒着也不好……”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常富贵连忙应了一声，出门就吩咐了身边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去了太后宫中。
    等到林苏和司钺坐着车辇到青霞殿和冬雪殿外面的时候，就听到那里传来噪杂的争吵声。司钺掀开帘子低声吩咐了一下前面车辕上的常富贵，马车在拐角的时候停了下来。林苏侧耳倾听依稀能够听到里面争吵的声音。
    “皇上，为何不过去阻止了……”林苏有些不安，“如此这样作态，纵然是母后来了，只怕也知道我们是等着她听……”
    司钺就抿唇露出了一丝笑容，伸手轻轻的绾着林苏垂在脸颊旁的一缕青丝，低声道：“若是你故意给她听这些，她可能还会心中生你的气，可是你也说了，是咱们两个等着给她听这些的……放心吧，母后不会怪罪的。纵然是怪罪也是怪罪那些秀女不顾颜面……听听他们在吵什么！几个贵女竟然跟平民一样毫无形象可言。”
    “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担当的起后宫的妃嫔之位。”司钺说的轻描淡写，然而语气中的冷漠却让林苏有些吃惊，她有些不自在的从他手中抢过自己的头发，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不过是为了争在太后面前露脸而已……又何必拿性命来博呢？”
    司钺脸色就又阴沉了一分，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马车的铃铛声，林苏略微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就道：“母后过来了……我们下车给母后请安吧。”
    司钺低声吩咐了一句，马车的门被打开，一旁的人扶着他们两人下车，然后就朝着太后的马车走去。
    “儿子给母后请安。”司钺在马车面前行礼。林苏紧紧跟在后面，“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万安。”
    “起来吧。”马车里面太后声音响起，然后门就被打开了，太后也扶着嬷嬷的手下了马车，皱着眉头听着两个宫殿的秀女争吵，半响才沉声道：“你们来了多久了？”
    司钺就在身后对林苏使了个手势，不让她说话，自己回答道：“母后，我们两人也是刚刚来，听到里面吵的厉害，就停下来想要听听这些秀女究竟在吵些什么……没有想到……”
    他失望的摇头，“既然母后也来了，自然不能够在外面等了，咱们过去看看落水的那两个秀女吧。”
    “也好。”太后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听的司钺这么说也算是有了个台阶，就略微对着林苏伸手。林苏连忙上前扶着她一侧，三人也没有重新上马车，就带着身后的太监、宫女拐过了弯，直接朝着青霞殿和挨着的冬雪殿走过去。
    一拐过来弯，众女的争吵声就停的更是清楚。赵太后的脸色就彻底阴沉了下来，“这些秀女不是由着星嫔和月嫔来管的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们两个人在什么地方？”
    441 太后
    赵太后斥责的声音越来越高，惊扰了边上看热闹的几个秀女，几人一回头，虽然还没有见过赵太后，可是毕竟是见过林苏和司钺的，略微迟疑了一下就明白过来被司钺、林苏扶着的妇人是谁，因此连忙跪下请安，声音也惊动了那些只顾着争吵的秀女们。
    所有人都回头看过来，见是司钺和林苏一起扶着一位妇人，略微一惊就立刻明白了过来跟着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场面顿时寂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了。
    林苏见着这样，顿时就觉得有些好笑。她偷偷看了司钺一眼，却见司钺恰好也转头看过来，两个人目光一交汇就立刻分开，林苏脸色略微发红，司钺唇角带着笑意。有些事情却是不言而喻的了。
    这样的情景，纵然不完全是司钺算计出来的，只怕他心中也是有数的。想着司钺为了自己，竟然如此设计自己未来的妃嫔，林苏心中就有些酸有些甜，只觉得心中被涨得满满的。
    赵太后却是完全体会不到林苏的想法，她还没有察觉这些事情是自己儿子故意纵容出来的。因此扶着林苏的手脸色阴沉的走了过去，站在所有秀女跟前，停顿了片刻，然后才开口：“都起来吧。”
    秀女们这才慢慢起身，有些恐慌不安的互相跟相熟的人交换着眼神，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一眼或者是说一句话的。
    赵太后心中比任何人都郁闷、气恼。毕竟这些秀女是她巴巴找来想给司钺的，却没有想到质素都如此的差，长得到还是可以看，然而这样的德行却是完全不行的。
    因此她让人起身之后就紧紧抿着唇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了。
    林苏见状，这才低声道：“母后，听闻有两个秀女落水了，如今还生死不知呢，咱们还是先去看看落水的秀女吧。”
    太后这才算是得了一个台阶，神色略微缓和了些，“嗯”了一声就扶着林苏的手朝着青霞殿中走去。所有的秀女目目相觑，最后只得轻手轻脚的跟着进去了。
    那位林秀女如今还生死未知，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御医还在里面诊脉。林苏扶着太后在殿中坐下，这才开口问道：“还有一位秀女呢？不是说两人一起落水的……”
    听得林苏这么问，众女连忙让开了路，就见一个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的秀女走了出来。
    “臣女给太后娘娘，给皇上，给皇后娘娘请安。”她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脑袋用力的磕在了青石板上，道：“臣女苏怜儿，见过太后、皇上，皇后娘娘。”
    太后这才略微缓和了下神色，低头看着下面跪着的狼狈不堪的林妙舞又缓和了一些语气，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苏怜儿这才略微抬头，目光粼粼眼泪含而不露。
    “看着倒是……”太后略微开口，还没有赞一句，一旁的司钺就冷声道：“你与那位林秀女是如何落水的？”
    苏怜儿脸色就苍白了一些，微微颤抖着看起来煞是可怜。
    林苏见状就略微后退了一步，坐在了太后的下手处，一声不吭也不多言语一声。
    虽然她是六宫之主，然而司钺却更是整个天下的主宰，既然他开了口，又是一副问责的样子，不要说是林苏了，就算是太后也只能够听着，不出声言语一句。
    苏怜儿不敢应声，司钺略微停顿了片刻，才又冷声道：“若是你不知道，就找来知道的人回话。”最后一句却是对一旁的常富贵说的。常富贵连忙应了，不一会儿就领了两个秀女上前。
    那两个秀女一个姓刘，一个姓陈，跪下给三人请安行礼之后，这才开口说起了当时的情形。
    “奴婢当时离的远，并没有看得真切，只是突然听见苏秀女提高声音骂了林秀女一句，林秀女低声争辩……奴婢与刘秀女见情况不对，正要一起过去，就只听得林秀女大声叫着‘苏秀女你要干什么……’然后两人一起落入了湖水之中……”
    这话一出口，一旁的苏怜儿就挺直了脊背回头怒视着开口的那位陈秀女，道：“太后、皇上、皇后面前，你竟然敢污蔑我？明明是那林妙舞一个站立不稳跌下湖水之中的，甚至还拉着我一起落水，怎么到了你口中，听着反而像是我推了她下水一样！”
    她一开口说话就有些口无遮拦的样子，把旁人不敢说的话都说了个清楚。
    林苏听着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转头看向上面的司钺和赵太后，见两人都面色沉静，这才开口低声道：“那苏秀女说说，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怜儿闻言，脸色不忿的表情立刻消失的干干净净，回身跪好了才低声道：“今日天气略微闷了一些，奴婢在冬雪殿中坐不住，就想着出来外面的看看宫中的秋景，却没有想到平日里面坐的地方已经被林秀女给占了。”
    她说到这里，就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司钺道：“还请皇上明见，奴婢当时是想要转身离开的，却没有想到被林秀女给叫住了。”她说着神色中就带上了恼怒之色，“林秀女开口就道，中秋佳宴上她定然能够凭着从小苦练的一身舞姿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还说奴婢若不是仗着出身好，根本就……就是……”
    她实在说不下去，就别开了这句，道：“因她言辞设计父母，奴婢气恼极了，这才上前与她理论，谁知道她突然就拉着奴婢的手大叫着掉入了湖中……奴婢因为之前被她拉扯，所以才也跟着掉了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