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家长

    这天，艾菲忽然想起吸血鬼的心跳和寿命问题，便忍不住跟莱斯特探讨起来。
    “我们的心跳频率还不到普通人的十分之一，是怎么支撑我们日常的行动的呢？总觉得心跳那么慢的话，血液输送不到全身，能量不够啊。”艾菲托着下巴思考着。达尔老师上课时曾经提到过吸血鬼的心跳极慢，当时她也没怎么在意，现在空了，便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我们与人类所需能量构成不同，消耗方式也不同。”莱斯特耐心地解释。
    艾菲哦了一声点点头，又问：“那我们的心跳有没有可能加快跳动？比如激动的时候啊，愤怒的时候，或者害羞的时候？”
    “有。”莱斯特简短地回道。他不会告诉艾菲，此刻他的心跳频率是平常的两倍。
    艾菲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慢到几乎听不到的心跳，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莱斯特，如果血液流动那么慢的话，身为男性的你还能顺利……”
    艾菲冷不丁地停下，额头冒出冷汗。好险，差点就把那两个字问出口了，勃起什么的……虽然她现在才十二岁，而且她又以十分严肃科学的态度问出这个问题，但这种问题不适合男女间谈论啦。她还是去问达尔老师吧。
    “啊哈哈，我是说，血液循环不畅的……”
    “可以。”
    “……呃？”
    艾菲圆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莱斯特稍显局促的声音打断。此刻她坐在秋千架上，而莱斯特则在她身后帮她推着，她不由得双脚一点地停下秋千的晃动，转头瞪大眼去看莱斯特。
    莱斯特静静地望着她，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
    艾菲不禁想，他真的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吗？如果两人间频率对上了的话，那他这么说，是有经验了吗？虽然说在吸血鬼的世界，普遍认为三十岁才算成人，但莱斯特今年也已经二十二岁了，若按人类的标准来看，都能结婚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艾菲终于忍不住又问道：“真的啊？你有经验了吗？”
    “……嗯。”莱斯特点头。
    艾菲不由得视线下移，移到一半又猛地发觉不对，连忙又强迫自己移回了莱斯特脸上，只是这一番动作，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以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艾菲其实很想问更多的问题，以学术的名义，但直对上眼前那张英俊的脸，她实在没办法开口问。太羞涩了啦。
    “今天达尔老师告诉我们，有一种生物比我们厉害多了，理论上可以长生不老。”艾菲一张嘴就果断地换了话题，“你听说过吗？灯塔水母。到了性成熟阶段，它们又会回复到幼年阶段，不断重复这一过程。只要不被其他生物吃了，或者遇上自然灾害，它们就能一直活下去，真的好神奇啊。”
    艾菲巴拉巴拉说了很多，才将那种尴尬压了下去，算是勉强恢复了正常。
    “今天我的母亲回来了，你来吗？”等艾菲的话告一段落，莱斯特才接道。
    “……兰蒂尔长老？”艾菲眨了眨眼。说起来，她从出生到长大，都没有见过兰蒂尔长老，现在是伊马德长老掌权的时候，兰蒂尔长老和拜登长老都不需要处理事务，两人经常不在族里。在这一点上，兰蒂尔长老比拜登长老夸张多了，有十多年没回总部了。艾菲对这个世界的记忆最早可以到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起，所以她几乎能确定，上一次兰蒂尔长老回城堡，应该是在她三个月第一次见到莱斯特的那次。
    艾菲忽然有些莫名的害羞，这算是见家长吗？
    望着莱斯特平静却难掩期待的眼神，艾菲点点头露出大大的笑容，“当然要来啦！”
    说起来，这么多年来，两人基本都在城堡间的空地上见面，互相都没有去过对方养父养母所在的城堡。艾菲虽然没有刻意地隐瞒，却在潜意识里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莱斯特的关系那么亲密。
    大概是一种好东西就要自己独占的心理在作祟吧。
    吸血鬼平时不需要吃饭，一周一次补充血液便能维持生存。现在时代发展了，要得到人血却不想过去那么容易了，吸血鬼一族是隐秘的，不该被发现的，不然面对庞大的人类，就算这个种族个体力量再强，也逃不过覆灭的命运。所以吸血鬼扶持了一些企业，又从血库中秘密购得血包，供族人生存所需。所以拜登长老城堡中与现代科技相关的玩意儿，除了电话，就是冰柜了。
    言归正传，因为不用吃饭，所以一般情况下，吸血鬼们也不会举办什么宴会，所以艾菲要去见兰蒂尔长老，无法利用那样不经意的场景，还真有那么点刻意的味道。
    艾菲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对镜照了许久，觉得镜中的自己看起来漂亮可爱，应该会讨人喜欢的，才心情忐忑地跟莱斯特踏入兰蒂尔长老的城堡。
    跟艾菲与拜登长老城堡处的守门人混得很熟一样，兰蒂尔长老处的守门人也对莱斯特相当熟悉，更多了艾菲不曾享受到的尊敬，两人走进大门的时候，那俩守门人还故作不经意地打量艾菲，直看得她低着头恨不得用什么将自己裹起来。
    一路无话，直到快到兰蒂尔长老房间门前，莱斯特忽然握了握艾菲的手，像是在给她鼓励。
    艾菲原本胡思乱想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不知道跑哪儿去的胆量又冒了出来。她又一次意识到，她现在才十二岁，来见兰蒂尔长老，只是基于一个晚辈对长辈的尊敬而已。
    所以那些乱七八糟的紧张，都滚开吧！
    莱斯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清冷的一声请进，莱斯特便推门走了进去。
    艾菲跟在他身后，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应该只是兰蒂尔长老的书房，布置得典雅大方，简洁清冷，就像兰蒂尔长老的声音给人的感觉一样。
    兰蒂尔长老此刻正站在书桌后，背对着两人。书房的窗帘打开着，外头夜色正浓，一轮圆月照下来，令兰蒂尔长老那颀长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晕染的光辉。
    “母亲。”莱斯特出声道。
    兰蒂尔长老回身，神情淡淡地望过来。
    五官精致美丽，皮肤吹弹可破，那对浅碧色的眼眸如同世上最美的宝石，于月光下熠熠生辉。她的身上似乎没有一丝烟火气息，身形飘逸得像是登顶女仙。吸血鬼中不乏帅哥美女，但像兰蒂尔长老这样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艾菲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禁有些发愣。
    直到兰蒂尔长老的视线从莱斯特身上移到自己身上，艾菲才猛然回神，连忙道：“兰蒂尔长老，您好！我叫艾菲莉亚，是拜登长老的养女，您叫我艾菲就可以了。莱斯特哥哥总跟我说您很美，但直到今天见了您，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美’。那些被称作美女的人，跟您比起来，简直就是丑小鸭和天鹅的差距。”
    因为紧张，艾菲巴拉巴拉地说了许多，才陡然发现书房里安静得很，她一惊，不禁停了下来。虽然她是想好好在兰蒂尔长老面前表现啦，但现在来看，她根本就是表现过度了！好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对、对不起，我一紧张就有点话多……”艾菲垂着视线，恨不得立刻消失。
    只听得兰蒂尔长老清冷却带着极淡暖意的声音道：“艾菲是吗？你过来。”
    艾菲一边想着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一边紧张地挪了过去。
    兰蒂尔长老低头望着脸上紧张之色明显的艾菲，最后忽然勾出了极淡的笑意，“不用紧张，我不会吃了你的。谢谢你在我不在城堡的这段时间里照顾莱斯特。”
    没想到兰蒂尔长老如此平易近人，艾菲连忙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啦。都是莱斯特在照顾我，我什么都没能为他做。”
    兰蒂尔长老抬手轻轻放在艾菲肩上，语气温和，“我很感谢你代替我陪着他。”
    艾菲怔了怔，不自觉瞥了莱斯特一眼，此刻他正满眼含笑地看着她和兰蒂尔长老，面部轮廓那么柔和。
    艾菲心里忽然漾起了丝丝涟漪，轻轻撩拨着她的心湖。
    “兰蒂尔长老，以后我也会继续陪着他的！”她郑重保证道。
    兰蒂尔长老微微一笑，只轻声道：“多谢。”
    艾菲觉得自己刚刚做了个一点都不艰难的决定。
    从今天起，她认定莱斯特是她的人了。虽然现在她还小，但好男人要趁早抓住，晚了就被别人抢走了。她要牢牢地看着莱斯特，等她长大，他就是她的了！
    因为兰蒂尔长老刚回来，城堡中的诸多事务要她处理，艾菲才刚跟兰蒂尔长老说了这几句话的功夫，外头就等着两个人了。她也只能遗憾地向兰蒂尔长老告辞，拉着莱斯特的手，心情愉悦地走了出来。
    抬头看看与兰蒂尔长老同样金发的莱斯特，艾菲不由得道：“莱斯特，我觉得你虽然是兰蒂尔长老的养子，却跟她长得很像呢。”
    “嗯。”看得出来莱斯特心情也很不错，轻轻应声，尾音微微上扬。
    艾菲抓紧了莱斯特的手，低头无声地嘿嘿笑了。
    这个大帅哥是她的啦，谁也别想来跟她抢！